“我在这里租了一间房间。”罗兰抬头看着苏安。
他的身高其实和苏安差不多,但看她时总是会选用这种仰视的目光,带着一点小心,一点欢喜,还有一点讨好与期盼。
苏安顿了顿,没有在公共场合说什么,沉默的跟他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的公寓房间,显然主人租下它之后并没有增添额外的装饰,唯一鲜亮的,就是窗前摆着一束粉白相间的紫罗兰。
罗兰脸上还带着笑,进门之后就脱了外套,露出内里干净的白色皮革绑带背心——
绑带背心,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背心,因为它其实什么都没有遮住,只是细细的皮革与卡扣,选用的是白色,倒是少了很多色-情,反而透出几分青涩和稚嫩,紧贴肌肤绕过脖颈,在胸下系成工字型,凸显出腹部与胸膛的形状。
罗兰就顶着这样的造型,自然的接过她的书包放到一边,蹲下来帮她摆好拖鞋,还想伸手帮她解鞋带。
苏安后退了一步,自己换好拖鞋。
再怎么说没有关系,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女男之间,只要真正的“坦诚”相见过,你见过对方最赤-裸、最不加掩饰的模样,你们最隐私、最深藏的部位亲密接触过,这就是最直接、最了然的联系,只要发生,两人之间的相处,就绝不可能和之前一样。
比如现在,苏安看着这样的罗兰,目光就没有任何的躲闪,只是有点无奈。
她伸手拿过罗兰的外套:“还是穿上吧,有点凉。”
罗兰有些失望的垂了眼,没有反驳,听话的接过衬衣。
其实没有好多少,因为罗兰只是穿了衣服,但没有系扣子,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衣披在身上,皮质绑带在胸前半遮半露,反而更有感觉了。
苏安的目光划过对方单薄又流畅的腹肌,决定不再纠结衣服的问题,先问了一句:“你租了这里的房间,身上还有钱吗?”
罗兰还蹲跪在地上,抬头看她:“还有一些,我只短租了半个月。”
不是不想租更久,而是没有条件。
除了分舌手术,他剩下的积蓄只够付一个月的租金。
他还要留一部分当作日常支出。
之后怎么办?
罗兰没想过之后。
之后只有痛苦、只有无尽的堕落和黑暗,有没有那些钱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更愿意拿这些没用的东西,来换取眼前的短暂的光彩。
只不过现在看来,光亮消失的比他想象中更快,半个月,似乎也是用不上的。
苏安脸上的来意太过明显,明显到他想要欺骗自己再争取都不能。
罗兰低下头,声音也一并低落了下去:“我原本想着,安安姐你上课累了,可以来这里休息一会儿,对不起……”
苏安低头,先说起了出了家里咨询公司的项目,可以为罗兰安排以后的工作生活。
她还没有提起别的话,罗兰就已经明白了,他的面色开始发白,嘴唇翕动着,像是有点想哭,又努力忍住,抬起看着苏安哀求::“一定要这么快吗?安安姐,我知道我不够优秀,上次我表现不好,我可以改的……”
这样的反应,让苏安为难又难过,她顿了顿,还正在思考怎么开口,罗兰看着她的表情,就又咬了下唇,努力露出微笑:“我明白的,有上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明天我就去做恢复手术,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对不起,我不想让安安你以为我是那种麻烦、不好甩的boy,我刚才就是、就是有一点舍不得……”
太快了,明明上次才真正亲近过,他以为,分舌的讨好能够让苏安对他的兴趣,多维持一段时间,他没想到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苏安又张了张口,心满意足?罗兰满足什么呢?那一晚,似乎被服务的对象只有她。
她让罗兰站起来,两个人走到窗前坐下,隔着绽放的紫罗兰。
苏安等了一会儿,看着罗兰平静下来,没有再多提之前的哀求和道歉,只是继续温和开口:“收入只是能让你独立生活,想要帮你叔叔买房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你的家庭……我不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更多为自己考虑。”
罗兰低着头听她说完,也眼眶红红的点头:“谢谢你,安安姐,你真的是个温柔的人,真的,我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遇到你了!”苏安失笑:“这算什么运气?我也没帮过你什么。”
“不,帮过的,很多。”
罗兰第一次认真的反驳她:“十岁的时候,你来看我,给了我一束花,说我很勇敢。”
苏安解释:“那只是惯常的话术,慈善活动,有媒体在,总要说一点套……”
罗兰又笑起来,眼睛湿漉漉的,显出闪亮的光彩:“不是的,安安姐你忘记了,我还记得,你说,被妈妈抛弃,还能努力坚持下来的小家伙,就是最勇敢的孩子,祝我早日康复,早日成为一个不需要妈妈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