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本身,也几乎没有感觉到适应新环境的痛苦,新世界的氛围太棒了,每一位同学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老师教授们也都是说话超有趣的人才,要不是怕崩人设,她几乎想要准备参加所有的活动和课程。
直到周五晚上,她收到了陈柏措辞严谨的信息,再次确认了明天来接她的时间。
这提醒挺有必要,因为沉浸在学院生活里的苏安,差一点就要忘了这事。
苏安看着信息思考了一会儿,走出房间,上楼朝妈妈的书房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诺拉陈约她见面的目的,但让陈柏来邀请,可能是为了联姻?她觉得还是应该和妈妈说一下这件事,或许和她们的竞选合作有关。
姜议员今天回家还算早,在书房里看过两份文件之后,正揉着额头闭目沉思。
听见敲门声的姜定芳抬头,看到来人之后就立即露出了笑容:“安安,来。”
苏安向前几步,隔着书桌说起了诺拉陈和陈柏的邀请。
姜定芳不急回答,倾听之后,先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问了她要不要喝点牛奶?之后才缓缓坐到对面,缓缓开口:“诺拉陈对你很有兴趣,或许只是普通的邀约。”
“好奇?我?”苏安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很难相信,会有人,还是诺拉陈那样的传奇人物,会对这么无趣的她好奇。
姜定芳只是笑,看向苏安的眼神,是母亲独有的欣赏和慈爱。
她的小女儿,打小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感性、浪漫、自由,小脾气多,有时又牛心古怪最会气人。
或许是亲妈滤镜,要是从这个方面讲,姜定芳认为苏安引起诺拉陈的兴趣,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你的感觉也没错,对诺拉陈来说,肯定是想让两方联姻的。”
姜定芳摇摇头,带了些许纹路的眼睛看向苏安,玩笑之外,也带了几分认真:“陈柏你也见过了,你想娶他吗?”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苏安都没察觉到“娶”这个字的不对劲,就下意识摇头。
摇头之后,回过神的苏安又补充一句:“不是陈柏不好,只是,我没想过,没有考虑过……”
这简直像是她之前在苏家说过的话的翻版。
不是对陈柏个人满不满意的问题,只是没有想过。
从前的世界是抗拒,不愿意,新世界的婚姻虽然和从前大不相同,但短短半个月的时光,带来的归属感,还远远不足以让苏安考虑生育和婚姻。
姜定芳耐心听完了女儿不算清晰明了的说明,十分明白的点头:“嗯,二十多岁,考虑这个的确早了一点,你的确不用着急,着急的是陈柏。”
苏安顿了顿。
姜定芳的神色严肃起来:“你不需要考虑我,妈妈和诺拉陈只是合作关系,我也不会用你的婚姻来做筹码。”
看着苏安清澈的双眼,姜定芳的右手动了动,想要摸一摸女儿的头,又因为女儿的小别扭放弃:“你是支持传统家庭模式的,经营家庭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婚姻对象的选择就更要慎重,如果不是出于自己的喜欢和意愿,是不会幸福的。”
苏安安静的听完来自母亲的告诫,抬头看着眼前温柔坚定的姜议员,也像是透过她看向另外的影子:“妈妈,那您对自己的婚姻满意吗?您幸福吗?”
姜定芳的神色里闪过一些恍惚。
她和苏长明的婚姻吗……
姜定芳出生在新历二十多年,在一处偏僻的边陲乡镇。
新历二十年,是一段特殊的时间,经过十年的开端发酵,十年的争执混乱,女男之间开始重新寻找新的平衡。
但新旧之间的更替,也需要时间与空间的的缓冲与辐射。
不论中西,变化最快的,总是最繁华、最中心的那几个城市,而姜定芳所在的家乡,因为偏僻守旧,就连思想都是改变最慢的那一批。
明明已经开始了新历,但那个镇子上的许多人,就如同陷在泥沼中的枯树,固执的选择停留在旧时代。
姜定芳有两个哥哥,从小家里担心的事,就是两个哥哥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新历之后,愿意嫁女儿的家庭越来越少,需要的彩礼越来越多,等到两个哥哥长大,哪家的女孩子也不会嫁去别人家,全都留在自个家里。
好像过了几千年,人们才突然惊觉,孩子只能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传宗接代。
但那个时候,除非实在没办法,男孩儿也是舍不得赘出去的,千百年的观念惯性,男孩儿就算不能传宗接代,也还要留着“当家做主”啊!
可没有媳妇,孩子从哪儿来?
娶不来别人家里的女儿,当然就只剩下自个的家里的。
姜定芳记忆里,她的奶奶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催促她赶快生孩子,越多越好,最少也得两个,才能给两个哥哥一人分一个啊,没有生出孩子之前,甚至不愿意让她出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