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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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铮握着手机,手肘垫着脖子,仰在主驾驶,看着漆黑的车顶。
最近王家谨打来好几次电话跟他诉苦,羡慕他山高水远,说自己被章榕会折腾得苦不堪言。
“他精力旺盛,每天卯着劲跟家里对着干就算了,现在还卷起我来了。”
“天天让我邀人吃饭聊项目,我上周连陪了一个周,吐得每天早上起床脚底下都是软的。按章榕会这么个喝法,哪天送急救洗胃真是迟早的事,不知道他跟郁家较的这股狠劲什么时候才消停。”
钱铮说:“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女朋友吧,才这样。”
王家谨那时冷笑:“再喜欢有什么用呢,哥们?我就说一件事。章榕会眼睛的伤是那女孩提分手那天,他开车去追的时候撞出来的。”
“当面出的车祸,不仅人没留下来。之后一通电话、一个消息都没有来问,对方就这么坚决。”
“就算真的他把人求回来复合了,能是好事吗?”王家谨反问,“凭他糟践自己这个样子,万一再分一次,人不得直接废了?”
“有些痛忍一忍就过去了,伤口总会长起来的。总是拿出来撕撕扯扯,才永远不会好。”
钱铮想到这些又有些烦,把手机丢进了旁边的储物格。
一会儿又拿起来,发给孙呈宜:[麻烦帮忙推一下Lynn的联系方式。]
孙呈宜一会儿回过来:[……Lynn没有同意。]
他又坚持了一次。
孙呈宜无奈推过来一个微信号,让他自己加。
钱铮点击添加,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通过。
于是他又发起了第二次,这次在验证消息里,加了章榕会的名字。
几分钟后,消息验证通过,对面发来一个[]
再次约定见面时间,路意浓的脸色比那天清晨的并不好看。
她看着对面坐的人,神色苍白中带着审视:“你是谁?”
她这几天有过很
多猜测,周强的人,姑父的人,勒索诈骗的人,还有……
“我是章榕会的朋友,钱铮。”
也没太出意料。
“哦,他让你来监视我?”
“不是,”钱铮说,“我知道你是偶然,他还不知道你在这儿。”
“他只是托我留意。”
路意浓问:“所以你还没有告诉他?”
她点头:“那就别告诉他了。”
“为什么?”钱铮问她,“他那天为你追车的时候,出了车祸。你知道这事吗?”
“你想说什么呢?”
钱铮皱着眉:“你们在一起两年多、不该这点感情都没有。”
路意浓的眼睛泛红:“是,两年多。我看见了,我看见他撞了!但是方向盘不在我手里,我下不了车,也没有下车的权利!”
“我就是跟你们不一样的人。我没有钱,也没有很了不起的家庭背景。我和我的人生是别人手里玩意儿。章榕会要我去上P大,我就考P大;他家里安排我出国,我就要出国。”
“你一句是章榕会的朋友,我又要出来喝这顿根本不想喝的咖啡!”
路意浓知道自己完全是在发火,她把在国内不能说、不敢说的话,把在杂糅在异国他乡的孤独、迷茫、恐惧,都倾泻给了面前这个陌生人。
这个世界已经对章榕会足够偏袒,又为什么每个人要她有所交代?
“对,我对他有感情。可是感情那么重要么?”她苦涩地笑,“我连自己的人生都完全失去掌握,难道还要让我的家人陷入同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