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的电梯因荒废许久成了闲置的摆设,如今上下楼都只能通过清扫的楼梯间步行,仅仅四层楼的高度,苏梨却走得有些气喘,半边身子倚着林悦音,喘息声连绵起伏。
林悦音轻轻拍了拍苏梨的后背为她顺气,虽然有些讶异她的体力薄弱至此,但更多的还是替她近期日渐虚弱的身体感到担心。
“还好吗苏苏?慢慢呼吸,别急,先歇一会。”
冬暮的身影停在四楼走廊深处,浑身漆黑,他的身形几乎完全融入破败灰暗的环境里,既不催促也不走动,安安静静地朝在楼梯口的两人投去注视的目光。
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虽不热烈,但仍僵持着令人难以忽视。
苏梨呼吸放缓,渐渐顺过气来,绵软的呼吸含着点微乱的气音,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我没事了阿音,刚刚只是走的急了有点喘……我们过去吧。”
林悦音知道苏梨是怕自己太过忧心她的身体状况,便顺意没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直至她调整好呼吸,才重新扬起笑来:“好,走吧。”
长长的走廊落满了灰,这一层楼似乎只有最深处的房间是特意打扫整理腾出给人住的,其他房门都斑驳紧闭,窗户也黑乎乎的一团,根本无法看清屋内景象。
老旧铁门配置了崭新的密码锁,最上面还设有一小块感应区域,冬暮抽出一张黑色特殊材质卡片覆上识别,两三秒的时间,咔哒一声,大门自动开了。
苏梨刚往里走一步,沉默许久的冬暮毫无征兆地忽然开口:“非实验者,不能入内。”
这话很明显是对林悦音说的。
苏梨立马退回了门外:“可是……”
林悦音握住苏梨的手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转而接话道:“我不进去,就在外面守着……没有要干涉你们的意思。”
苏梨更意外了:“阿音?”
林悦音忙解释道:“老大的意思,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边,你别担心,本来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保护好苏苏。”
话虽如此,但让林悦音一个人站在门外为自己守门还是让苏梨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说些什么,冬暮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冬暮空泛的瞳孔转向苏梨,语调冷淡:“进去。”
这是应许的意思。
林悦音顿时松了手,示意苏梨赶紧进屋:“有什么事记得喊我。”
接连被两人催促,苏梨别无选择,闷声道别后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走进屋内。
老旧的铁门遍布锈迹,门把手处倒是泛着打磨过后的金属光泽,冬暮面无异色地关上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咣当一声,整个四楼又再度陷入寂静。
林悦音盯着锈迹斑斑的铁门看了好几眼,心里不由泛起嘀咕,这门隔音效果有点厉害,根本听不见屋内的动静了……
关上门后,冬暮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了四楼,仿佛一瞬之间忘记了她的存在——林悦音本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亲眼看见一名黑衣人从楼下上来,一言不发地站定在另一侧门口,视线径直落在她身上,形成了互为监视的关系。
她不放心他们,担心会危及苏梨的生命,但他们显然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她。
***
房间是经典的两室一厅布局,宽敞的客厅中央摆放着占地面积很大的手术台,窄小的布艺沙发挨靠着墙壁一侧,布料磨损严重,内里的海绵若隐若现。
室内没有桌椅板凳,顶上的灯泡破了个大洞,看上去就是个无用的装饰品,地面铺设的瓷砖灰蒙蒙一片,窗户封得很死,钉着一排排泛黄的木板。
屋里没有灯,窗外的光也很难透进来,门窗紧闭的房间昏昏暗暗的,显得有些压抑。
苏梨小心翼翼地往靠墙摆放的沙发走去,一边挪动脚步一边盯着墙面处悬挂的黑色物体打量。
漆黑的圆形物件挂在墙顶拐角处,隐隐还能看见闪动的红光,粗略看着很像是……监控。
苏梨被自己脑内浮现出的猜测吓了一跳,蓦然停住脚步,正想着凑到墙角仔细看看,屋内此时却突然传出其他
人的脚步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比脑内单纯的假想更为瘆人,苏梨背靠着墙壁差点尖叫出声,惶恐的眼神在对方主动摘下口罩后渐渐平定下来:“……秋月?”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口罩扯至下巴,露出一张蕴着温和笑意的面庞:“好久不见。”
苏梨这才完全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好久不见……”
面对温柔耐心的秋月,她总是像找到了知心大姐姐一样对她投以十成信赖。
简单叙过旧,秋月领着苏梨进了应是主卧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俨然将其改造成了小型手术室,冰冷的平台和亮着显示屏的仪器都在静静等待着有人前来使用。
两人刚进屋没一会儿,秋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留下一句稍等就走出了房间,很快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
她将厚厚一堆衣服平铺在没有温度的金属平台上,转头对苏梨笑了笑:“新的,没人穿过。”
没有多余的床被,只能用衣服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