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还是骨凌刀连累他。
他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矛头抛到骨凌刀身上。
可怜骨凌刀还在昏迷,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巫萤晚还在为骨凌刀擦拭血迹,白皙干净的手指上,沾到了不少他的血。
真浪费。
早知道凌刀哥哥会流这么多血,她就不在大庭广众下搞那一出了。
突然,巫萤晚眼神一亮,“我想起来了!”
她手上的动作完全顿住,表现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说:“凌刀哥哥曾经提过,有个低等的无名奴隶,偷走了一件他的宝贝。后来凌刀哥哥找到了那个奴隶,把宝贝拿回来了。那个奴隶不仅没有悔改的意思,还把自己失去一切都怪在凌刀哥哥头上。这次,也许就是他来找凌刀哥哥报仇了。”
蔺寒时听完这个故事,错愕地盯了巫萤晚两秒,双眸刹那间内变得一片猩红,呼吸也开始变得激烈。
他就是那个无名奴隶。
原来在她的认知里,他只是一个厚颜无耻、不知悔改的无名奴隶。
对他而言像篝火般驱散黑暗、温暖他的世界的那份记忆,如今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隶,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赃物。
巫萤晚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骨凌刀不说谎,这鬼话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效果很好。
蔺寒时错愕又煎熬的表现,他发红的双眼、鬓角浮现的青筋、还有喉结上下翻滚却吐不出半个字的焦躁,都大大取悦到了她。
她内心仿佛生出了一个声音,叫嚣着还要继续。
明明她被剥夺了感受力和共情力,很难获得真情实感的体验,但蔺寒时的痛苦,却可以弥补她空荡荡的快乐。
这简直太玄妙了。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共享精神力,所以蔺寒时就像她身体中的一部分,注定要替她分担一些折磨。
巫萤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自己给自己找出来的理由。
将蔺寒时从泥沼中扯出来的,是有人大声的质疑:“既然是袭击了你们两个人,那为什么只有骨凌刀先生受伤,而小蔺将军你却安然无恙?”
或许是被巫萤晚的故事所刺激,蔺寒时开始积极为自己抗争。
他举起自己的左臂,解开袖口,拉高,“我也受伤了。”
他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这一刻他仿佛是在跟巫萤晚较劲,拼命要向她证明,自己这个“小偷”,也可以做到光明磊落。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她什么也不记得,不会对他这个“小偷”造成任何威胁。
巫萤晚瞧了眼他的伤口,“好可怜啊。”
她习惯性充满怜爱的口吻,让蔺寒时心情瞬时变好不少,他甚至还冲她微微点了下头,用眼神回复她“我没事”。
为了不让军装沾到血而影响体面,蔺寒时用领带在伤口上绕了两圈,止住了血。
那条领带这时已被鲜血染成了深褐色。
军装内的白色衬衣小臂处,更是惨不忍睹。
这赤。裸裸的伤口,强有力地堵住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在场的人,再没吱声的。
蔺寒时心知自己这算是过关了,他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只想让大家都先回主宴会厅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紧绷,他现在身体有些不适。
身体里好像被点燃了一簇小火苗,烧得他焦灼难耐、坐立不安。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腔,巫萤晚突然一声抽泣,后怕般抱紧了骨凌刀。
她流着泪喃喃:“凌刀哥哥的肩膀……怎么少了一块肉?!”
蔺寒时猛地将视线转过来,死死盯着她抱紧骨凌刀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