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这之后。
还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豆面包,递给江喜,“你要是饿的话,先垫垫肚子。”
江喜愣愣接过红豆面包。
她们的工作性质实在特殊,很多时间都没办法在饭点吃饭。于是她们在出发之前,已经提前在厨房吃过晚饭。但隋秋天想到这是江喜第一次出外勤,可能会不习惯。所以,她还是简单地给她带了个红豆面包。
江喜闭紧嘴巴。她没有吃红豆面包,也没有再问。
她看了隋秋天几秒钟。
便把红豆面包收起来,板板正正地站在了另外一边。
耳机里,包厢的声音还在继续——侍应生进去后没有出声,她似乎还要等人发话,帮助顾客切完蛋糕,等顾客发话才能出来。
梁惠惠在回忆自己新婚时与棠悔相处过的记忆,说棠悔那个时候还很小,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总是让她心生怜惜,怎么现在一眨眼,就成了比她外婆还高的棠总……棠李尔还是喊她姑姑,也讲了些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贺词。
这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有些客气、也有些真情流露的家宴。
棠悔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很轻,传到隋秋天的耳边,飘飘,含糊,像是生出些滑意的雨。让她担心棠悔今晚是否饮用过多酒精。
是在梁惠惠和棠李尔都停话,侍应生询问是否要过来吹蜡烛时——
棠悔才终于出了声,
“梁女士,今天谢谢你的邀请,但蛋糕就不必了。”
声音听上去没有很多醉意。隋秋天稍稍舒展眉心,但又没有太放心——因为棠悔是个控制力很高、也很能忍的人。她总是有极强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释放出弱点,或者醉意。
棠李尔和梁惠惠都因为她这句话沉默下来,不知道是讶异,还是不太高兴。
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棠悔似乎是站了起来。
她撑扶着桌面,拄着盲杖,笃,笃,笃……声音很慢,却很响。
她脚步克制,往门边走过来。
但似乎又有些抑制不住的飘,像努力将很多个泡泡踩在鞋跟下。
隋秋天攥紧手指。
有人跟在棠悔身后起身,像是要过来扶她,却又被她很礼貌地推开。
于是这个人只好站在原地。应该是不知所措的棠李尔。
另一个人也站起来。
叹了口气,
“棠悔,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变了。结果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动不动就不高兴,动不动就摆脸色给大人看,好像我们都欠你很多债。”
是梁惠惠。
棠李尔有些仓皇地动了动步子。
“偏偏,你外婆还是最喜欢你,只要你想要什么东西,她就都只给你。只要你一句话,你那些个哥哥她没有一个会放在眼里。”
梁惠惠低声说了一句,“偏偏,你还什么都不想要,一个人跑去澳洲念这么多年书,说只要能离这个家远一点,宁愿去快餐厅打工炸薯条都好,还用别人的名字去投稿什么珠宝设计……”
棠悔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走路,她仿佛变成了一片飘得很高的影子,高高地飘走了。
江喜几乎没有呼吸了。
她看了眼隋秋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隋秋天低脸,呼吸很轻。
她觉得梁惠惠在说假话。
棠悔是出生在山顶的公主,是继承人,是掌权人。棠悔笑着说没有,开玩笑说她从来都不想逃出去,微笑着在采访里面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继承人。
她怎么会有宁愿去快餐厅炸薯条,还用别人的名字投稿珠宝设计……
这么简单、这么年轻天真、也这么叛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