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潮有些怏怏地应着,“属下明白。”
段乞宁把手覆盖上他的手背,摩挲他的手指。
男人敛眸克制,轻柔但深沉的吻落在她的肩头上。
段乞宁偏过头凝视他,令他呼吸一沉,惶恐不安地道歉:“属下冒犯了。”
今日是接赫连景風尘的时日,段乞宁没有计较阿潮的这些,只是道自己的官服被他弄乱了,命阿潮替她穿戴。
他不擅长做这些,但还是恭顺地替她整理褶皱,常年握刀粗糙的手游。走在她的胸前,帮她叠好衣襟束好腰带。
约莫半刻钟后抵达书院,杂役小廝前来接她下马时,阿潮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车舆内,独留一室旖旎的芳香,是段乞宁特意为阿潮选的另一款钓月娘子初夏香皂,用的是紫藤萝花。它的前调不如小少爷那款清透,但后调却是格外得缠绵悠长。
适合阿潮的性子,段乞宁心道。
她随小廝下马,一番休整,段乞宁成为接人下马的角色,随知州一眾去书院门口迎接七凰子。
过了一会,段乞宁体感腿有点站麻时,宫里的马车气势滂沱地停驻在晾心书院前。
晾心书院依托晾心湖所建,距离原著“段乞宁”、“赫连景”及“崔锦程”三人纠葛初始之地寥寥几步,书院前的空地被竹林覆盖,盛夏季节,林叶茂密,一排排停驻的马车车舆顶盖上挂着不少竹叶,给这样声势浩大的仪仗添了風尘仆仆的感觉。
随眾伴读依次下马,随着小厮们挑开马帘的举动,好几个未经世面的世家公子青涩地探出脑袋和身子,目光兴奋地流连书院中的置景。
画风一转,段乞宁的目光落在那镶嵌着“鹿”字的华盖车,车帘猝然由里头被掀开,钻出来个毛毛躁躁、头戴黑金祥云抹额的锦衣少年。
邵驰探着脑袋,嘴里神神叨叨几句,他还偏不走寻常路,踩着车凳纵身一跃,在一眾小厮“世子殿下您慢些”的惊慌声中先行落地。
着地但没完全着地,回头一看,衣裙卡了一角夹在车駕里,邵驰那小子扯着衣裳招呼小厮们:“快快快,快给小爷扯出来!”
段乞宁听见他那声音就脑瓜子嗡嗡的,装作没看见,把眸光默默挪开,心道:怎么这厮也跟着来了?
一个赫连景本就够難缠,眼下又多了个邵驰,怕是她在书院打工的这
段时日没啥安生日子好过。
段乞宁想想都头痛,恨不得把自己隐形成透明人,她屏息低头,架不住尊贵凰子的一道口谕。
赫连景耍凰子威风,不要杜知州安排的人手接駕,点名道姓要永康县主接他。
杜知州一脸“君恩難为”地过来,請段乞宁现行。
凰子不走,那后边一箩筐的陪读只能陪他干等,段乞宁还能怎么办?
她步履鬆动,前去赫连景的车马前接驾,撩开车帘,瞥见里头白衣翩然的少年,颈间缠着白绫丝绸,锁骨附近的刺青艳红夺目。
压抑在车舆阴影中,少年郎的目光阴沉泛狠,直勾勾地盯凝段乞宁的面颊。
“請我。”赫连景道。
段乞宁无波无澜:“七殿下,请。”
赫连景不动,段乞宁维系撩开帘子的举措未免手臂有些发酸,但她掩饰得很好,眉目稍稍拧紧。
“本殿不满意,县主大人再诚挚些。”
段乞宁撩开眼皮望他,一字一句又念:“请、七殿下、下马。”
她与赫连景的眸光纠缠须臾,少年这才缓步动身,探出车舆,将自己的手腕搭在她的掌心,带着些威胁娇嗔的语气道:“县主大人可要把本殿扶稳了。”
段乞宁不动声色,握紧他的手腕。
赫连景收心提裙,在她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踩下车凳。
在他步履迈向最后一个台阶时,少年故意使绊,踉跄一步,摔进她的怀里。段乞宁稳妥接住。
他身上还留有大幽凤尾花的余香,令她有些不适,但体内的蛊毒雌虫却是欢喜着的,血液深处传来麻酥酥的痒意。
段乞宁搂抱着他冰凉如玉的腰,既反感又贪恋地将他的重心稳定。
赫连景借机调整站姿,手在她胸口很快地捏一把。
段乞宁:“……”
待到他脚踏平地,女人这才松了手。
杜知州及其一众官员紛紛行禮:“参见七凰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