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顿了顿,最终推开了侧卧的门。
天光破雾,牛津的清晨依旧寂静。
沉时安起得很早。走廊上没有动静,楼下也安安静静。他洗漱完下楼,碰见厨房刚端出切好的水果。
“她起了吗?”他问。
佣人点头:“刚刚下楼,说喝果汁,不吃太油的早餐。”
他点头,走进餐厅,看见沉纪雯正站在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低:“……那天的会议能改到下周吗?嗯,我这周不太想进伦敦。”
挂断后,她回头看到他,朝他点了点头:“早。”
“睡得好吗?”他语气很淡。
“还行。”她拉开椅子坐下,“你呢?”
“有些梦。”他缓缓落座,接过佣人递来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才抬眼,“今天还出门?”
“下午有课,晚上有个聚餐。”
沉时安听着她把话说得简洁利落,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心里一阵发紧。
他轻轻搁下杯子,忽然问了一句:“那天你去婚礼,回来后脸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
沉纪雯手指一顿。
仅仅一秒,她就恢复如常:“谁说的?”
“管家说你那天没吃晚饭,脸也有点白。”
“只是太热。”她没有看他,嗓音里带着一点笑,“连日赶课,体力不支。”
她不否认去过婚礼,只轻轻绕过了为什么回来时脸色不好这个问题。
沉时安静静看她。他知道要拆穿她,只要多问两句就足够。但他不忍,也不想再往她心上压更多。
她已经在用尽力气活得像个没事人了。
他在这里,只会让她没有喘息的空挡,更难平衡。
于是他说:“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沉纪雯抬头,眉间微蹙:“你昨晚才回来。”
“有个案子本来推了。现在想了想,还是去处理一下。”
“什么时候?”
“下午。”
她没有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只点头:“好,注意路上饮食。”
语气很平静。
过于平静。
沉时安看着她指尖那点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小僵硬,沉默了片刻,轻声问:“你那天去的婚礼,朋友很亲吗?”
她微顿了一下:“挺好的朋友,以前一起上课的人。”
“没能陪你一起去,”他说,“对不起。”
她却轻轻摇头:“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不重要。”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刻意,但那种“我不需要你介入我的人生”的边界感太清晰。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沉纪雯笑了笑:“嗯,路上小心。”
等他转身离开,她坐着发呆了片刻,忽然抬手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冷得像冰,涩得像吞下一整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