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的大小杂事太多,缠得他连一口气都不能歇。
幸而他自小跟着父亲白承礼耳濡墨染,对企业经营颇为精通,又本身灵性聪慧,处理事情非常有效率。
自从接管白氏集团以来,他和他的父亲白承礼越来越相似,眉目间渐渐浸染冷肃的寒霜,加之他们身形挺拔,身高优越,不说话时,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令人胆寒的神色。
他渐渐褪去了少年时期的清俊斯文,变得愈发严厉冷酷。
他冷静,理智,如同每一位曾经在位的白氏集团总裁,高高在上,独坐华椅,执掌死生。
但同时他也是个人,有着铁血柔情的一面,一想到妻子傅宣仪和儿子白楚之,他嘴角忍不住泛出笑意,特别想见到他们。
因此他抽了个空,在一天的下午回到白府。
管家段温洵迎接他,接过他手上的外套,对他说:“白归望来了。”
白承宗面无表情,径直走了进去。
在后院大厅,一个男人将当时年幼极小的白楚之和傅朝逗得笑得合不拢嘴,傅宣仪在旁抿嘴浅笑。
傅宣仪抬头间,蓦然看到白承宗回来,她大喜过望,上前道:“承宗,你回来了!”
白承宗温和微笑,目光落在在沙发上坐着的白归望身上。
俗话说,朝廷皇家还有两门好赖亲戚,白家也不例外,总有一些涎皮赖脸的亲戚,白归望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白承宗的叔叔,支脉隔得远,沾带些亲故。
白归望和白承宗这种自律克制、勤奋上进的白家人完全相反,他好吃懒做,喝酒闹事,仗着白家亲戚的面儿,到处惹是生非。
白承宗淡淡地坐在沙发上,问白归望:“你到这里来干吗?”
白归望嬉笑一张脸,搓手,乐呵道:“承宗,你的儿子真的是越来越优秀了,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白承宗见他转移话题,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白归望见他发脾气,眼皮下垂,说:“承宗啊,好歹我也是你叔叔,你能不能安排个工作给我做,我都快饿死了。”
“哼。”白承宗不屑道,“我还以为你又来问我要钱,你也知道只有工作才能有钱吧。”
白归望连连点头,在他面前很卑微:“是是,承宗,我现在认识到了错,你能不能给叔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
傅宣仪在一旁听了很不忍,看向白承宗。
白承宗无法抗拒她这种温柔的眼神,决定道:“好,不过你要是再借酒生事随便打人,我可饶不了你。”
白归望摇头不拨浪鼓:“不会的!承宗,你相信我!”
白归望来这里办成了事,心底高兴,弯下腰和两个小孩子玩耍,边玩边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可真像啊,要说不是表兄弟,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所有人对这句话都不以为然,唯独旁边的白承宗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夜间吃饭时,他细细地观察两个小孩子,白楚之的眉眼完全是另外一个傅宣仪,傅朝除了头发像他的母亲金书书,眉间完全是另外一个傅浪。
两个小孩的脸型很像,乍一眼,倒真有点如同亲兄弟。
以前白楚之尚小,嘴巴鼻子眉都没长开,五官也没成形,现在他已经4岁了,有个完整清晰的模样,白承宗发现,这孩子的外貌居然没有哪一点像自己。
儿子大多数随母亲,但也不至于一点儿也不像父亲吧。
他想得出神,傅宣仪问他在想啥,他尴尬一笑,说是公司的事。
他夜间单独到书房睡觉,没有心情和傅宣仪行事,他反复地回忆两个男孩的外貌,一种不好的感觉袭遍全身。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非常看中血缘传承,何况高门阔府的白家,他一直想将白楚之培养成为下一代集团的接班人。
可白楚之显露出来的行为,没有一点儿白氏家族继承人的风格。
小白楚之温柔,像他的母亲傅宣仪。
在满100天抓周时,他抓到的是一朵花,而不是白家人经常抓中的象征权力的印章。
白承宗越想心越烦,失眠了一晚上。
不巧的是,他的父亲白承礼病亡,他悲痛地为这个自小疼爱他的父亲送葬。
病榻前,病如枯木的白承礼抓住白承宗的手,沉重地嘱咐:“承宗,一定要将我们白家的血缘传承下去,将白家继续发扬光大。”
白承宗哀痛不已,面对亲生父亲的即将死去,他掉出眼泪,坚定地承诺道:“是,父亲,我会的,我一定要将白家血脉守住,将白氏集团做大做强,不辱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