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秋梨药糖,倒是与从前服食的略有不同,微苦涩些,吕云黛最怕苦味,忍不住轻抿唇。
“娘娘,张家的秋礼,明日一早会提前送来。”
“有劳横臣哥哥,这些是本宫为府上女眷准备的头面珠翠与宫绦、如意,还有云锦与蜀锦。”
吕云黛不喜欢占便宜,尤其是张廷玉的便宜,故而对张家的赏赐从不吝啬。
“微臣叩谢皇后娘娘隆恩。微臣告退。”
张廷玉再次匍匐在四娘脚下,他岂会不知,四娘在用这些物件提醒他,不得逾矩。
与四娘道别之后,张廷玉马不停蹄打道回府,官府都来不及换下,就立即到小厨房内忙碌。
张若澄方从翰林院放班归家,适才沐浴更衣,一袭青衫落拓,宗之潇洒,端的是清润如玉,俊极雅极。
“公子,家主请您去前院小厨房。”
张若澄诧异,每年熬秋梨药糖并非在这几日,不知父亲何事寻他。
父亲张廷玉只会在每年入秋前,才会入前院小厨房内。
他忐忑前往前院小厨房内。
父亲穿着官服,正站在灶台边熬秋梨药糖,张若澄沉默坐到灶膛前添柴。
每年夏末入秋之时,父亲都会亲手熬制秋梨药糖,随张家的秋礼一道进献入宫。
父亲之所以选择他为桐城张家下一任家主,而非嫡长子张若霭,无他,只因他的外祖父出自吕世一族。
“镜壑,火候不对,你需谨记,梨汁发稠后,需用文火慢熬之。”
“镜壑记下了。”
父亲很奇怪,这些年不教导他如何成为家主,反而只教导他如何熬制秋梨药糖,耳提面命,令他必须学会。
今后若父亲离世,他就需负责炮制秋梨药糖,献给紫禁城那位皇后娘娘。
“镜壑,万岁爷想选你当额驸。”张廷玉将亲自研磨好的名贵药汤缓缓倒入锅中。
咔嚓一声,张若澄失态的折断手中干柴。
见素来沉稳持重的次子露出这般惊愕深情,张廷玉心内五味杂陈。
早年间,公主方回紫禁城,因野性难驯目不识丁,令教导公主舞文弄墨的翰林院头疼不已。
四娘原想请他教导小公主,奈何身为军机大臣琐事繁多,他只能顺水推舟,将教导公主一事,安排给次子若澄。
当真是没想到,短短五年,竟让次子若澄对公主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公主愿嫁,我就愿娶。”张若澄压下狂喜,徐徐说道。
“公主不喜欢你,你早该知道,她若对你有意,岂会五年来都不曾对你动心?为父猜测,公主定有难言之隐。”
张廷玉面色凝重,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着急的另嫁他人,只能是因为她想逃避另外一个男子。
再联想到前些时日,公主身染恶疾,张廷玉心下猜测出七八分来。
也许公主身上有何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定关乎公主的名声与清白,所以那位杀伐果断的万岁爷,才会如此着急的赐婚。
张廷玉忽而攥紧勺子,大惊失色看向次子。
“镜壑,你若无法包容公主的对错是非,对公主矢志不渝,就不能娶她。”
“父亲,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张若澄并不蠢,他猜测到公主也许失了清白。
可那又如何?她既主动选择他为额驸,即便心有所属又如何?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打动她。
若那人当真与公主两情相悦,也轮不到皇帝选他来当这个额驸。
“好,我明日就去禀报万岁爷。”
“好,我与父亲同往。”
乾清宫内,万岁爷处理政务之时,几乎都在乾清宫。
小厨房内,太子弘历正坐在灶膛前控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