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血滴子们几乎夜不能寐,倾巢出动,却依旧寻不到暗六的踪影。
以暗六如今的实力,若她有意伪装藏匿行踪,血滴子们压根找不到她。
此时王爷正坐在窗前,指尖把玩着一颗赤红药丸,俯首盯着四九城舆图审视。
为了得到这颗紫禁城内暗卫才能服用的药丸,血滴子付出了惨烈代价。
只不过王爷尚未来得及用药丸哄好暗六,她却不知所踪。
此时苏培盛气喘吁吁,揣手小跑着来到书房内。
“找着了,在在张廷玉身边伺候。”
砰地一声,胤禛摔碎手边茶盏,没想到会是张衡臣!
“张廷玉公子半月前,曾秘密前往佟家,许是已与佟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翰林院内的探子发现他曾与佟家安插在翰林院内之人接触,估摸着将万岁爷的消息透给了佟家。”
“哦。”
胤禛仰头,满眼疲累。
忆起那年张廷玉尚是他的伴读,而张廷玉的父亲张英,是教授他汉文的师父。
张衡臣饱读诗书,一个汉人,却考了满文考试一等第一名,力压一众满人勋贵子弟。
如今他更是已被汗阿玛赏识,于南书房当值。
南书房是权
力的核心之地。他简在帝心,年纪轻轻已开始负责记载汗阿玛的起居言行与诏书草拟颁布。
他是距离汗阿玛最近的心腹,也是最年轻的翰林,权倾朝野,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他最为看好的宰辅根苗。
难怪佟家能将暗六调遣到张廷玉身边,显然暗六这个吕家女,彻底沦为佟家牵制张廷玉的把柄。
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来,他从不曾让佟家知晓他对暗六心思的根本原因。
他此生绝不允许被任何人威胁,绝不能!
他能走到现在,全都是自己一步一泣血争来的,绝不能任性妄为,行差踏错,将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只是,这无处安放的慌乱与心口绵密酸涩的剧痛,却愈发折磨人。
他捂着心口,忍不住忆起那年冬末,张廷玉伴读之时,惊闻他的未婚妻溺亡,那般铮铮傲骨的少年,竟当着众人的面失态落泪恸哭,几度悲伤昏厥。
长达半年,他都未曾再见过他,奴才说他病的厉害,后来,张廷玉又请旨为他那年仅六岁的未婚妻服丧。
当时他只觉得好笑,又觉得张廷玉是个重情义的好儿郎。
原来他与那人之间的孽缘开端,竟从她六岁就开始了。
胤禛枯坐在书房内,愈发慌乱无措,面对准噶尔那流亡王子之时,他都不曾如此惊慌失措。
可那是张衡臣,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他比那人更清楚,张廷玉是如何对她情根深种,甚至能舍命相陪。
该如何是好,此局必败。
天将破晓,此时门外传来小阿哥们清脆稚气的请安声。
苏培盛正目送小阿哥们去紫禁城内蒙学,四爷的声音倏然从书房内传出。
“大阿哥留下。”
晖儿容貌与那人最为酷似,他忽然想到扭转乾坤的办法。
“等等,今日都不必去蒙学,阿玛带你们去探望养病中的大学士张大人。”
“是阿玛的老师张英大人吗?”弘晖好奇问道。
“嗯。”
张府内,今日休沐,此时张廷玉正坐在床前,为四娘擦拭脸颊。
佟家人说她服用的丹药特殊,半月方醒,不知为何还未苏醒。
他心急如焚,若今日不醒来,他定要再去佟家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