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章得知消息匆忙赶来**。
夏庭芳说道:“东宫的人已经控制起来。”
柳章看见了抱着手臂的杨玉文,道:“太子呢?”
杨玉文袖手旁观,道:“吐了。”
夏庭芳补充道:“太医正在赶来的路上。”
中秋宴刚过,宫里就死了人,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消息传来时,柳章正在同江落在嘉月堂用早膳,赤练进来说出事了。柳章放下筷子,赶到东宫。江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跟来看热闹,她最爱凑热闹。
柳章的身影进入核心区域。
江落想跟他过去,被人拦住。她的视野陷入黑暗。有只手伸出来,捂住她的眼睛。
她闻到傅溶的气息。
傅溶握住江落肩膀,免得她闯进去添乱,严肃道:“别看。”
他怕她
看了回去做噩梦。
江落没当回事,道:“你捂着,我就看不见了吗。”
她闭上眼,意念催动其他感官。尾随柳章,借住两只飞蚁的眼睛,看到殿门外堪称惨烈的一幕。众人围聚的核心,临近殿门口,躺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女尸。
女士的头颅,躯干,手臂,以及双腿,皆被切成了长短一致的段。像是节节掰断的藕。每段之间的距离依次扩大。很容易推测出,这人是在奔跑的状态下,被凶器切断,身体各部位依次倒地,摆得老长,躺在那的长度一丈有余。
血溅得满墙都是。
由下自上,呈喷射状,宛如一簇倒生梅花。斑斑点点,氤氲开来,往下淌。又似地狱中伸出来的无数双鬼手。尸块上裹着的破碎布料随风舞动。
铃铛染血,挂在脚踝处。
没有人知道她死前经历了什么。
围绕尸体外侧一圈,所有人看着这狰狞离奇的死状,神情肃穆凝重。无人发出声音。柳章和夏庭芳看着尸首,皆陷入了沉默。
早起发现她的宫人吓出癫痫病,到现在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子乍闻噩耗,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看见此景吐了个稀里哗啦,两腿发软。被两个内侍扶进去。见多识广的夏庭芳还算镇定,他有条不紊,吩咐人控制现场,去请太医来为太子诊治。
并陆续请来杨玉文和柳章。
这两位很擅长处理棘手的案子。
根据血迹判断,案发时间约莫在寅时左右。
寅时,东宫赏月宴散,太子安歇。夏庭芳已经查证,死者是昨夜宫宴的舞姬。她相貌出众,色艺双绝,被太子带回东宫后转送了楚王。在往返嘉月堂和东宫之间,死于非命。没人听到叫喊声,很可能是一击毙命。
目前,东宫内侍全部被控制。
暂时没找到可疑凶手。
唯一的线索,跟柳章有关,昨夜他们应该见过。
夏庭芳是个耿直的人。他例行公事,问到了柳章头上,“敢问楚王殿下,昨夜可见过此女?”
柳章掀开死者头颅上蒙着的白布。舞姬死不瞑目,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苍天,脸上血迹斑斑。柳章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没问,道:“见过。”
夏庭芳道:“什么时辰?”
柳章斟酌道:“她离开的时候,不到寅时。”他喝了很多酒,只记得没有听到打更。
夏庭芳推敲两者说辞之间的疑点,冒出个不礼貌的问题,“此女奉太子之命,前去侍奉楚王殿下,您为何要她离开?”
杨玉文在边上冷冷哼笑,插了句嘴,话锋犀利,“楚王殿下洁身自好,看不上这等货色。”
如果柳章所言属实,由此判断,舞姬被柳章拒绝后,进退两难。因为没能完成太子的交代,她只得返回东宫复命,听候太子发落。而太子这边散了宴,并未想到舞姬会回来。太子以为九皇叔佳人在怀。在这个时间差里,舞姬惨遭毒手。
夏庭芳这个大老粗脑子缺根筋,不会拐弯兜圈子,一开口就特别得罪人。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如果柳章留着舞姬过夜,或许不会发生命案。杨玉文隔岸观火,不仅没给夏庭芳找补,还落井下石,刺了柳章一句。
柳章面无表情地承受非议,没有为自己辩解。
舞姬还很年轻,或许不到二十岁,她拥有大好年华。
没人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如果他预料到的话,他会让她留下来。但昨夜的醉酒加上旧疾发作,他处于意识模糊的眩晕状态,只来得及叮嘱江落,别伤人性命。后头记忆全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