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和秦二姑娘是什么关系?”
车水马龙,傅溶抓着缰绳,慢慢行走在商贩中间。
江落扭过头就能撞上他下巴。
傅溶握住她下巴,把脸拧向前,免得磕到。他做晚辈的怎么好议论长辈的私事,道:“没什么关系,舅舅并非太后所出,和秦家不熟。”
江落追问道:“那她为什么给王府送花灯?”
这怎么好说。
傅溶犹豫了下,江落软磨硬泡。在马上拉扯很容易摔下去。不告诉她不肯善罢甘休。他只好斟酌了下,言简意赅道:“她喜欢舅舅。”
柳章长相气质的确十分招人。江落亲眼所见,上回出门玩,他一个人坐在茶摊子下,吸引无数卖花的姑娘。不过没见他对谁感兴趣。
“师父喜欢她吗?”江落又问。
“不知道,”傅溶道:“可
能不喜欢吧。”
如果喜欢,也许就不会拒婚了。前两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傅溶因为好奇加八卦,旁敲侧击问了柳章一回,被柳章以多管闲事不务正业为由罚抄,他白得一通罚,什么也没问到。柳章从来不跟任何人探讨私事。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要拒绝长安第一美人。
当时柳章跪在太后面前,给出的理由是“儿臣一心向道,断绝男女之情,此生不会娶妻”。话说到这份上了。太后纵然生气,也不能逼着人强娶。
此事作罢。后来柳章果然没娶妻。那秦家二姑娘也待字闺中,云英未嫁。旁的姑娘被拒婚自是蒙羞含耻。这秦姑娘却心地宽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她倒大度,未曾因此结仇。
由于傅溶这层关系存在,还逢年过节差人来送礼,名义是给傅溶的,送到楚王府,自然得添上一份给柳章。或是屏风花草,或是砚台狼毫,折扇香袋……总以新奇风雅为主,秦姑娘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奈何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负心汉,叫人扼腕长叹。
柳章不管王府庶务,一般陈叔由自行忖度着回礼。陈叔比任何人都盼着新王妃进门。可惜郎心似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觉得,”江落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师父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他可能根本不喜欢姑娘。”
“他喜欢男的吗?”
“……”傅溶呛了下,道:“那怎么可能。”
“你又不知道,说不准。”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
傅溶感觉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提醒她,“舅舅是长辈,你别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会抽你的。”
第37章路见不平“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到了一段狭窄闹市,人头攒动。他们下了马。傅溶牵着缰绳步行,江落背着手倒退走路,跟他面对面。傅溶提醒她看路,别摔跤。江落走得稳稳当当。她虽然没转过去,却能精准避开每一处障碍物,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
“那你喜欢谁?”江落话锋对准傅溶。
路边跳出来的花炮在马蹄下炸响。骏马受惊起跳。傅溶勒紧缰绳,看着马儿不安的眼睛。他抚摸鬃毛,脸色镇定自若,道:“没喜欢谁。”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的矮的,胖的还是瘦的?”
“我和舅舅一样,”傅溶找到了理由,底气十足,道:“谁也不喜欢。”
“为什么要学他呢?”江落不无失望。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是太大了。向云台色欲熏心,大街上捡到个陌生人都能动情。楚王府却走得一派孤寡清心的路子,一个两个奔着孤独终老去。傅溶学柳章,断情绝爱,那也太难攻克了。
虽则柳章答应助江落修炼,可成神是没影的事。她暂时不打算放弃傅溶。一是为了做退路,二是为了自尊心。她向来自负,想要什么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有到嘴的鸭子白白放弃的道理。
傅溶哪里知道江落这么多心路历程,自顾自道:“舅舅可是我的榜样,当然学他。”
江落道:“就因为他是你舅舅吗。”
“当然不止。”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跟舅舅有关,听完你就明白了。”
“好,”江落竖起耳朵,巴不得多了解一些,“你讲给我听。”
二人并肩同行,行走在繁华闹市中。旁若无人地大声说话,反正没人认识他们。嘴上说,眼睛负责扫荡两边小摊。如果江落看到感兴趣的,傅溶便掏腰包买下,吃吃喝喝。江落手里攥着一大把生脆的冰糖葫芦,腮帮子鼓起两个包,咀嚼不停。
傅溶帮她拿着手里握不下的果脯,道:“我六岁时,母亲去世了。她被他们葬在玉山,我找不到她,不晓得人死了之后是要被埋进土里的。我以为他们把她藏起来了,所以偷偷溜出府,坐马车出城,我想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