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明烬杀了魏敬尧,但现在他这个杀人凶手,不但可以大摇大摆的进魏敬尧的灵堂,甚至前来吊唁的人还劝他节哀。
真正该节哀的人不是魏明烬,而是魏明绚。
辛禾刚一念至此,就听见有人沙哑唤了声:“姨娘。”
辛禾转头,就见一身缞衣的魏明绚从长廊那头过来。
昔日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先是经历了母亲失智,如今又经历丧父之痛。他的脸上再也寻不到往日的张扬快意,如今只剩下了深深的悲痛和疲倦。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竟真是姨娘你。”魏明绚走过来,在辛禾三步开外站定,“姨娘是同兄长一道来的么?”
辛禾点点头。面对魏明绚,她总是有深深的愧疚和心虚。
魏明绚眉眼里带着深深的疲倦:“沓樰獨家諍裡我什么都不懂,再加上父亲过世的突然,这段时间全靠兄长替我撑着了,辛苦兄长了。”
辛禾听到这话,心中的愧疚更重了。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要数魏明绚了,但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要魏明绚承担。
“还有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向姨娘你赔不是的,但后来我们府上的杂事一堆……”
如今的辛禾心中对魏明绚怀着深深的歉疚,一听他要向她道歉,辛禾立刻道:“没关系的,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
最后那句话,辛禾说的很不自在,她不敢去看魏明绚的眼睛。
虽然是魏明烬杀了魏敬尧,但魏敬尧之死,总归与她有关。但她做不到像魏明烬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魏明绚却误以为辛禾是不想再提起先前的事。
也是,当初他娘当众掌掴她,又将此事闹大,她应当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吧。
魏明绚的眼神黯淡下去。
辛禾知他误会了,欲开口解释时,魏明烬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二弟。”
辛禾倏的转头,见魏明烬过来了,便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兄长,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魏明绚红着眼眶,说话间就要提袍向魏明烬行大礼道谢,但却被魏明烬拦住了。
“我父亲与二叔是亲兄弟,如今到了我们这一辈,你我二人虽不是亲兄弟,但我心中却一直将你当做亲弟弟的。你若再这般,可就是与我这个兄长生分了。”
见魏明烬说的真切,魏明绚只得哽咽道:“多谢兄长。”
辛禾看着这一幕,既觉得刺眼,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出声道:“二夫人如今可好些了?”
“我娘最近这几日已有所好转了。”魏明绚飞快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辛禾点头:“那就好。”
如今魏敬尧不在了,二夫人有所好转,魏明绚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姨娘今日过来就是想去探望二婶,不知可方便?”魏明烬突然开口。
魏明绚一愣。
先前他娘那样对辛禾,但他没想到,辛禾竟然不计前嫌还来登门探望她。
“方便的方便的,我带你们过去。”
但魏明绚刚转过身,就有一个仆从面前慌张过来禀:“少爷,不好了,翠姨娘自缢了。”
“什么!!!”魏明绚脸色顿时骤变。
翠儿和安平之间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早已私定了终身。后来翠儿爬上他爹的床,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他娘而已。但他没想到,翠儿会突然自缢。
魏明烬适时开口:“你先去料理这事吧,我带姨娘过去便是。”
“好,那就有劳兄长了。”魏明绚说完,当即匆匆的跟着仆从去了。
魏明烬带着辛禾往邹氏的院子行去,奉墨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手中抱着一个乌木盒子,他全程口观鼻鼻观心,像个傀儡人一样。
魏明烬与辛禾走在前面,两人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两人之间有私情。
但前提是,这人没有听见他们此刻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