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芙没法子了。
她抬眼瞧了瞧端坐在一旁矮桌上看书的人,连手上的账册都没心情看下去了。
这几日,这个人几乎日日都会出现在她这里,一下值就会直奔她这,她要是有事他就在一旁陪着,也不打扰,她要是没事他就会立即缠上来找她喋喋不休的聊着。
一直持续到夜间,等她睡下了他才会离开。
不过,所幸宋怀真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奔波较多,两人极少碰面,这么多天来也不过见了一次。
那天肖鹤渊就像个示威的花孔雀,恨不得开着屏将所有的情敌都吓走,连偶尔给她送东西的江左都未能幸免。
顾若芙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支的招?让肖鹤渊变成了这副花枝招展的模样。
每日里各色的鲜亮衣服层出不穷,时常叫她应接不暇。
而近日里,在商行楼下窥伺的姑娘小姐也变多了,每每肖鹤渊回来,底下都是一阵艳慕的叹声。
顾若芙瞧着这人略有些做作的姿势,连手里的墨汁滴落在账册上都全然不知。
片刻,屋内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喊声。
“肖鹤渊!能不能回去把你这一身孔雀皮换了?烦死了!”
“哈哈哈。”
荀潇实在无奈,连路过的伙计都是一副摇头叹气的模样。
一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就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顾若芙最近被肖鹤渊缠的分身乏术,已经很久未曾见到宋怀真了。
“中了中了!”排出去打探消息的伙计匆匆冲了回来,兴高采烈的朝着几人喊道:“宋公子中了一甲!咱们这要出状元郎了!”
“宋公子真厉害!”荀潇激动的很,正想蹿到顾若芙身边同她说些贺喜的话,可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冷淡,荀潇恹恹的熄了兴致。
顾若芙自也是高兴的,“宋叔呢?通知他了吗?”
江左:“宋叔一早就出去了,估计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宋章虽然平时与宋怀真的接触不多,但毕竟是父子,对宋怀真自然也格外上心。
众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可偏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还是日日都来的不速之客。
“今日怎的这般高兴?”
肖鹤渊今日又穿了一身孔雀蓝的宽袖锦袍,头上簪着青玉雕的孔雀翎羽的发冠,额前还留着两缕龙须刘海,将原本英毅的面容修饰出些许柔和感,瞧起来倒是更有几分文质的斯文感。
顾若芙瞧他这幅样子,实在觉得有些卖弄了,而外头守着的大姑娘小媳妇又是一阵激动的呼声。
顾若芙忍着心里异样感,低下无处安放的眼睛。
荀潇虽然对他持有意见,但在他这般刻意妆点之下,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确实好看。
肖鹤渊全然不在乎旁人看直了的眼神,径直走到柜台前,盯着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但却连算珠都拨错了的顾若芙。
“蓉蓉不是说我成日里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吗?所以我今日特地穿了件孔雀蓝的衣服,怎么样?是不是更像了?”
他的语气轻慢,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挑拨之意。
一旁跟顾若芙看账的账房先生也没眼看了,连忙干咳了一声麻溜的给他们腾位子。
顾若芙实在受不了,她抬眼对着肖鹤渊怒目而视,气鼓鼓的像只竖了刺的刺猬。
“像!你最像!发了情的雄孔雀都没你像。”
听到这话,肖鹤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更欢了,挨近了顾若芙低声道:“蓉蓉瞧得真仔细。”
于是周遭侧目观察了许久的人,见他们平日里端庄稳重的东家,立即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瞬间弹开,又慌又惧的眼中还隐隐带着警告。
可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回身望着他们,笑着问道:“方才诸位是碰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说出来也叫肖某一起高兴高兴。”
顾若芙觉得有诈,他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可荀潇却像是得了什么贬低他的好机会,立即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冲他道:“肖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宋公子得了一甲,我们这马上就要出状元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