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着不做声,内心依旧十分抗拒。
他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122次莫名其妙的死亡,好似一道道催命符,已经隐隐触碰到羂索的底线,他久违地感受到如影随形的死亡危机,心生惧意。
恐惧像是野草,疯狂增长。
甚至有一刻,羂索的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找个特角旮旯躲上几年,只要能避开这要命的风头就好。
身为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他太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活得越久,对死亡的畏惧就越发刻骨铭心。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一息尚存,希望就如暗夜里的火种,永不熄灭。
管它是刻骨铭心、挖骨吸髓的血海深仇、还是如鬼魅般缠人的致命危机,在浩浩汤汤的时间长河里,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只要还活着,羂索有自信能把仇人全都熬死!
但放弃这个秘密,走这么一走了之
万一哥斯拉也是长寿种怎么办?
羂索浑身一震。
对啊,如果那家伙比他还能活怎么办?
他一时的疏忽,会发育成他的宿敌,未来千年永生永世成为他躲不掉的梦魇!
到那时,他再想起今天的逃避,肯定会后悔死的!
源一不知道羂索内心的挣扎。
他试探性地扯了扯堂弟宽大的衣袖,试探性地问:“走吗?”
“走。”
羂索犹豫着,到底还是改变了主意,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甘心逃跑!
已经布局千年,事到如今,他倒要看看这家人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站着干什么,我们走吧。”
羂索抬眸,阴森冰冷的目光落在眼镜男身上,像是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寸寸收紧身躯,直到将猎物活生生地绞死。
源一懵懵地点了点头。
他小心地瞥了表弟,第一次发现表弟的派头竟然如此之大,好像御三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给人种不寒而战的感觉,不敢再随意冒犯。
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垂着脑袋,自觉在前面带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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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费吹灰之力,羂索跟着“表哥”来到藏在地下,最为隐秘的议事厅。
因为他们中途耽搁了一些时间,家族大部分成员已经到齐,脸上也隐隐带上了不耐烦之意。
显然,他们两个来得有些迟了。
羂索面不改色打个招呼,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脚底抹油溜了进去,并且眼尖地看到了自己的空位。
他不动声色地坐好,丝滑将自己融入空气中,观察起四周。
这间密室的装修风格,是日本传统的日式建筑,狩野派屏风圈出森严结界,榻榻米沁着经年柏香。
藤谷家嫡系按天罡方位跪坐,狩衣下摆暗绣的咒纹随呼吸明灭。
支脉的年轻术师们则垂首跪于北斗七星的尾端,按照支系疏密和次第排开。
看得出来家族很小,但底蕴却很身后——这是羂索没想到。
主座上,老者白发如垂天之瀑,十指交叠,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