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齐拂己一如往昔张弓,在众人眼里世子甚是从容,但齐拂己心里却默道: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每拉开一寸,昨晚被云窈枕了一晚宿的右臂就酸麻更甚,和人坐久了站起来,腿麻走不动路一样感觉。
但他仍拉弦至最满,固箭,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考核分三箭,第二箭要骑马,齐拂己翻身跃上,驰骋半圈后,脱缰、张弓。
嗒、嗒。
早熟稔于心,在白马离正靶心一丈远时开弓,离弦箭将直奔靶心,百发百中。
齐拂己照例放箭,却发现绷紧凸起的肱肌不听使唤,迟了一刹才松手,箭飞向垛靶,砰——还差一点就将偏出红心。
仍算正中。
观箭不语,众皆噤声。
有一两不服者,尤其司射,暗自腹诽:魏国公世子不过如此,也有失误的时候。
第三箭,是骑马蒙眼射。
齐拂己在马上极小幅度地振了三下臂膀,感受自己是否可以重新操控手臂。
依旧不大行,但他不慌,暗数马蹄声,嗒,只一响,提前一丈半放弓,臂膀仍迟一霎,箭从手上飞出去,快若闪电。
他跃下马,摘下罩在脸上的黑布,促眸眺向箭靶——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齐拂己翘起嘴角,所以被云窈枕了胳膊并不会影响什么,可以及时校正,但被她枕臂会多了一份极其渴求的夫妻亲昵和甜蜜。
齐拂己唇角逐渐扬高,从众礼官身边经过时,好几人忍不住眼珠转动,视线跟随齐拂己走——难道重新射正能让人这般高兴?
从来没见过世子射完箭后笑的,还是这般无声,溢满整张脸的悄笑,像是心情格外好,却又不想和旁人分享这份好心情。
*
二公子院上房。
齐拂意和云窈面对面,背向窗外,齐拂意在云窈掌心写下一个“醒”字。
云窈摇头,昨日除了齐拂意给她吃的东西,再没有进任何食物,却仍昏睡。
还是梦到那条蛇。
齐拂意沉吟少顷,笑说:“妹妹,帮我倒点水。”
齐拂意是不能饮茶的,炉上温着热水,云窈道来一盏,叮嘱:“慢慢喝,别饮急了。”
齐拂意遵医嘱,水亦不能饮多,浅抿一口,将茶盏递还云窈时指擦过她手心,飞快又写一个香字。
香?
云窈反应算快,她的闺房里没点香啊,莫说夜里没有,白天也不熏。
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齐拂意。
齐拂意读懂,却抿唇不应,须臾,从袖中掏出薄薄一张叠出四角的纸递给云窈,同时张唇、抬舌、阖唇。
这一系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因太快,齐拂意又有些脱力,轻喘闭眼:“我歇会。”
云窈已将纸收进袖袋内,待回闺房后背着人打开,薄纸里包着小指盖大小一片剔透片剂,像冰片却又不是。她依齐拂意嘱咐,睡前含于舌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申时落起毛毛雨,齐拂意和云窈在房中生着地龙,共听雨声。
齐拂意朝门外唤了声长随,着令提早用晚膳。
安排好一切,他才扭头同云窈商量:“今日下雨,就别等天黑了,吃过饭就回去?”
云窈马上担心路上遇见齐拂己,眸子里的慌张一闪而过。
转而逐渐冷静,晚膳提前了,还未到下朝时辰,不会碰见的。
云窈这才应好。
用过膳,齐拂意原打算派辆轿子送云窈,免得淋雨,云窈却想,那抬轿的四挑夫就活该淋雨吗?
她摇头拒绝:“没事的,雨又不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齐拂意抬眼看向窗外,要数三声,檐上才落下一滴雨,的确不大。
他没有再勉强云窈:“那好吧。”
云窈便自个撑伞回小筑。国公府铺地爱用玉石代替鹅卵拼花,很多地方落雨格外湿滑,她怕出溜,走得谨慎,也因此变得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