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琏心说赈济灾民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越是穷苦的百姓,越难得到救助。
“到时候要查起来,他也有话说,确实花了银子,还有那些读书人给他作证。”永琏道:“至于普通百姓的话,他也可以说,赈灾也未必能救助所有人,官府自然要紧着对朝廷有用的人救助。”
傅文和傅谦都点头。
“让人送信给直隶总督衙门,派人来查账。”永琏道。
他和永璜没权力查县衙的账目,只能让总督衙门来。
“但也别来太快了,影响我们继续钓鱼。”永琏笑眯眯。
如果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查这名县令,接下来经过的地方官员收到消息肯定会各种掩饰。
到那时候再想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光是在直隶,类似的事情永琏他们都遇到了四五次。有的是账上有亏空,来永琏跟前卖惨,一旦事发好帮他们求情,有的是来展示政绩,给内定小太子留一个好印象,有的就是单纯来送礼的,先搭上关系再说。
因为永璜和永琏几乎是形影不离,想单独跟永琏说话很难。正好随行的傅文和傅谦是永琏的舅舅,很多人就把礼物送到了他们跟前。
傅文和傅谦倒不至于被这点东西诱惑,李荣保的这些孩子们很清楚,富察家的富贵,全系于皇后母子之身,尤其是二阿哥,如果二阿哥失去圣心,或者遭皇上忌惮。他们兄弟的前途也就完了。
反之,只要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遗诏上没换名字,他们富察家的富贵前程就都在。
所以只要牵扯到二阿哥,他们定然慎之又慎。哪怕有官员拿着富察家从前的把柄来威胁,想让他们帮着牵线搭桥,兄弟俩也不会干的。
但有时候想知道对方的目的,会先假意把东西收下,然后立刻密奏乾隆。
沿路偶尔能遇到官府在安置流民,青壮年去铺设铁路,妇女则去纺织工坊。
漠南蒙古也因为高温受到了一些影响,他们本来就不擅长耕种,很多蒙古人就想把土地典卖给汉人百姓。
乾隆本来是不太愿意这种事发生的,但现在蒙古人找到更适合他们的活儿,那就是养羊。这些耕地给汉人也不至于影响他们的生计,于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隶这边也会安排一些汉人去蒙古、山西一带耕种。
关外旱情相对没那么严重,官员来接待两位小王爷时聊得也不再是赈济当地灾民的事儿,而是说如何帮助直隶、山西、山东。
朝廷是不让内地百姓随意出关耕种的,但每到灾年还是有百姓冒险。
永琏就说:“关外沃野千里,不让百姓耕种岂不是可惜了?”
“关外大多是皇庄,还有一些满洲勋贵的庄子,这些庄子上收成都很不错。”盛京这边的官员就和永璜、永琏解释。
只不过这些钱最后都到了皇家手里。
永琏也没和官员们说太多,只说好奇,想去皇庄看看。
这就等于是自家庄子,永璜、永琏当然有资格看。
虽然不再行程安排内,官员们商议一番,还是答应下来。
次日,官员就带着两位小王爷和两位国舅爷去参观了当地最大的一处皇庄。
这里主要种小麦和旱稻。
永琏见了庄头,询问收成。
下午又说要和哥哥去周围跑马行围。
乾隆原本的行程里,隔三差五就要行围。后来改成皇子祭祀,把行围都取消了。
两位郡王行围不用那么大阵仗,只让当地旗营的部分兵丁和随行侍卫们陪同。
永琏忙活一下午,就射了两只兔子和一只傻狍子。倒是和当地驻防旗兵聊了挺多。
因为关外地广人稀,城里做生意的也赚不了什么钱。关外的富人是有钱没处花,穷人则是没有赚钱的门路,大家过的都不怎么好。
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的双轮车,在盛京很少见到,偶尔有两三辆,一问还是从京城买的二手的。价钱却是京城的好几倍。
高压锅在关外也很少见,听说只有盛京的几名官员用上了,都是家里人在京城买了运过来的。
新式织机,蒸汽犁和蒸汽抽水机更是罕见,反正驻防旗兵的军田里至今都没用上这些新机器。
在盛京停留的几日,永琏就开始琢磨,要把关外的问题写成奏折呈给汗阿玛。
他没瞒着永璜,兄弟俩还有商有量的。
永璜没弟弟想的多,但也知道关外的龙兴之地看着并不繁华。无论旗人还是民人,过得都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