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和弘昼其实都不希望皇上出门,从前不觉得,经历了先帝朝,允禄才知道皇上出巡和不出巡的区别。
康熙每年都往外跑,虽然是有特殊意义的,但沿路花费的银钱也不少,沿路官员借此搜刮百姓,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的亏空。但先帝一朝,先帝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景陵,省了不少银子。
但允禄也不好再说劝阻的话,只能答应下来。
三人正商议,李玉急匆匆进来,“皇上,果亲王府来人,说十七爷不太好了。”
“什么?不太好了是什么意思?”允禄闻言,一下就站了起来。
前两天允礼带着火器营的人去南苑试射新火器,回府后就染了风寒,还传了太医。
因为这两年他也一直病病歪歪的,大家都没当回事。
听李玉这么说,乾隆也急了,叫果亲王府的人进来回话。
来人说,自家王爷一开始只是普通风寒,但昨日下午烧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乾隆立刻道:“走,朕和十六叔、五弟一起去看看他。”他说着要去后面换衣服,走到一半又吩咐李玉,“去尚书房把弘曕叫来。”
李玉答应一声。
弘昼还不明所以,悄悄问允禄,“叫六弟干嘛?”
允禄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皇上这是想让弘曕给老十七延续香火呢。
他就是白捡了一个亲王爵位,自然不反感这种事。
十七弟家虽不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家业却也十分丰厚,上面只有两位福晋要孝敬,比自己当年还轻松。
弘曕这小子,怪有福气的。
只是可惜十七弟,这两年一心铺在改良火器上,还没见到多大的成果。他这一去,弘曕能继承他的家业,却不能继承他的本事。
去果亲王府的路上,乾隆让弘曕和自己坐一辆车,给他讲了自己的决定。
乾隆很会哄小孩,只和弘曕说过继给果亲王的好处。
这件事对弘曕来说,确实是好处比坏处多。
毕竟不到十岁就能当上亲王的可不多见,他不用怎么努力,就能拿亲王俸禄,当个富贵王爷。
弘曕被亲王俸禄吸引住了,来不及多想就答应下来。心里还挺高兴的。
但到了果亲王府,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十七叔,弘曕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和十七叔见面的次数不多,在他印象里,十七叔是很好的人,还给他送过双轮车,以前他住在寿康宫的时候,十七福晋去请安,也经常逗他说话。
弘曕揉着眼睛,“呜呜……我不想继承果亲王的爵位了。”
乾隆:“……”
路上不是商量好的,这臭小子怎么回事?
十七福晋也看过来,皇上带弘曕来,她心里就猜到几分了。这事儿容不得她拒绝,而且让先帝的儿子继承果亲王的爵位,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可她没想到,六阿哥本人会拒绝。
“我希望十七叔醒过来,不要死。”弘曕越哭越伤心。
允礼在孩子的哭声里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是弘曕趴在他床边哭,微微愣了下。
“弘曕,你怎么来了?”
乾隆等人见允礼醒了,都凑过来。乾隆立刻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十七叔,让他安心。
无人祭祀确实是允礼最担心的事情,听了乾隆的安排,他心下松口气,撑着身体要谢恩,众人忙扶住他。
乾隆又安抚几句,让他好生养病之类便准备离开。
弘曕看看十七叔,却对乾隆道:“皇兄,我想留下照顾十七叔。”
乾隆闻言,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既觉得弟弟懂事,又觉得这小子变得太快了,这就去孝敬“新爹”了。
但他也担心十七叔,就答应下来。
十七叔一辈子没儿女孝顺,临死前让他享受一下有儿子侍奉汤药的感觉也算了却了他的遗憾。
于是弘曕就留在了果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