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傅兴就说了下马齐这几日的病情,“前些日子,皇上派太医来给阿玛诊脉,太医也说不中用了,哪怕用人参吊着,也只是白熬日子。”
弘昼道:“老大人福寿双全,儿孙满堂,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真去了也是喜丧。”
傅兴点头,不由落下泪来,“阿玛这一去,我和我额娘都不知怎么活了。”他是真的伤心,阿玛是他最大的靠山,上面的哥哥们才不会像阿玛对他那样好。
永琏就道:“老大人不在了,你更要振作起来,照顾好家眷。”
傅兴闻言忙恭恭敬敬道:“奴才谨遵二阿哥教诲。”
他忍不住揣摩二阿哥的意思,让自己照顾家眷,是不是意味着让自己承袭爵位?
他于是又露出几分为难神色,“只是奴才年幼无知,上面的兄长恐怕……”
“所以才要振作起来,成熟一点,你额娘和你哥哥姐姐们看了一定欣慰,还有马齐老大人,也会为你骄傲的。”永琏笑眯眯道。
傅兴:“……”
这二阿哥是没听出自己的意思,还是装傻啊?
傅兴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心说回头要是闹起来,大不了让额娘去见皇后。
因为三叔李荣保去世的早,他们家对三叔家多有照拂,额娘在皇后跟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说话间到了马齐的院子,已经有下人提前来收拾过,屋里点了熏香,还给已然昏迷的马齐换了身衣服。
弘昼和永琏到病床前,永琏看着床上瘦的皮包骨头的老人,鼻间也有几分酸涩。
“马公,我是永琏,汗阿玛和皇额娘让我来看您了,汗阿玛本是要亲自来的,但他正在为过两日的郊祭斋戒,不便前来……”
他又肯定了一番马齐历经三朝的功劳,以及乌库玛法,皇玛法和汗阿玛对他的器重和信任。
马齐当年可是明确支持胤禩的,还为这事儿和康熙打架。但皇玛法继位后,竟然没有怎么为难他,一是整个沙济富察氏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二也是马齐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淡然,他也有错误,并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
这就不必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
弘昼在旁边听着,心中满意,这小胖子不知不觉还真有几分大孩子模样了,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回去要告诉皇兄,让他也骄傲骄傲。
永琏在旁说,傅兴就在旁陪哭。
永琏说完,弘昼又代替履亲王等人表示了下关心,傅兴便陪着他们出来。
弘昼和傅兴说:“丧事一定不可简薄了,缺人手和器具找我们。”
弘昼别的方面稀松,办丧事却是履亲王和庄亲王这两位专业人士带出来的,办丧事的各种器物,和亲王府都有,随时能拿出来给自己办一场盛大的丧事。
傅兴应着,又有富察家的管事跑来,“和亲王、二阿哥,履亲王福晋请二位到上房稍坐,喝杯茶再走。”
履亲王福晋是长辈,他们自然是要去见见的。
上房只有履亲王福晋和马齐的另一个女儿在。
永琏觉得有些奇怪,这家的主母也就是马齐夫人为何不在旁陪同,而是两个已经出嫁的姑太太来招待他们?
两位富察氏都已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履亲王福晋身体不好,还拄着拐杖。
一番见礼后,二人就说永琏长得好,有气度。
永琏就谦虚几句,还安慰两位长辈不必太过伤怀。又劝履亲王福晋,“听皇玛嬷说您身体也不大好,遇此大事,一定要保重身体。”
履亲王福晋忙拄着拐杖起身谢皇太后挂念。
永琏上前扶她,弘昼也说:“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客气。”
履亲王福晋就看向弘昼,“我阿玛这辈子能得三代帝王器重,也算圆满了,唯独一件事放不下,就是他这爵位,这爵位本是祖宗为朝廷效力得来的恩赏,我富察家子孙只有更加尽心为主子爷办事,才对得起这爵位。眼下我这些兄弟里,只有十一弟傅良得先帝看重,有几分出息。”
弘昼和永琏都听明白了,履亲王福晋这是希望傅良承袭爵位。
永琏不太了解马齐家的情况,弘昼却是知道的,傅良是庶出,确实是马齐这些儿子里比较有出息的。
雍正五年,他就做了三等侍卫,后又封骑都尉。他日后有出息,也好提携其他族人,而且他本人已经是骑都尉了,承袭马齐的二等伯后,爵位还能升一级,变成一等伯。
从马齐一家的前途考虑,是该让傅良袭爵做家主。
履亲王福晋正是这样想的,不但她的两个儿子都早夭了,而且自家王爷现在连个庶子都没有,日后指望履亲王府扶持娘家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