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对自己这位十三叔的印象有点复杂,十三叔无疑是很好的人,对朝廷功劳也很大。
现在能有这么厚的家底,十三叔功不可没。
可汗阿玛对十三叔几乎是毫不设防,十三叔说能用的人,汗阿玛就用,这让乾隆很不能理解。
当皇帝的,怎么能这样信任臣子?哪怕这人是弟弟也不行啊!
乾隆和五弟关系再好,他也做不到那样信任五弟。
偏偏周围所有人,上到汗阿玛、皇额娘、下到官吏太监,提起十三叔,就没有不夸的。
真就是“宇宙之全人”了?他咋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完美的人?
乾隆曾试图多接触十三叔,那时他已经猜测自己是太子,如果汗阿玛走在十三叔前面,十三叔一定是顾命大臣,早点接触,就当提前磨合。
汗阿玛不让他们和外臣来往,但这其中不包括叔叔伯伯们。
五弟和十三叔关系就很好。
乾隆万万没想到,十三叔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乾隆理性上理解十三叔的考量,他大概是早料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只想辅佐汗阿玛,没有辅佐下一代的想法。十三叔这样打算非常聪明,是进退得体的十三叔该有的行事风格。
但感情上,乾隆就不太高兴,自己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吗?
瞧瞧汗阿玛给他安排的顾命大臣,他都委以重任,尊敬有加。
这些想法乾隆没和任何人提过,面上他还是对十三叔的儿子们很照顾。
李卫提起十三爷,浑浊的双眼里,又有了泪水。
就回忆起当年十三爷撑着病体去督办河工的事儿,皇上还派了太医刘声芳任户部官员,全程跟随。
永琏注意到汗阿玛听到这儿偷偷撇嘴,永琏心说您可先别撇嘴,等一瓶金川的时候,你可是派了一整个保姆团照顾小舅舅呢。
汗阿玛对臣子们好,跟皇玛法不相上下。
“看朕做什么?看棋。”乾隆用棋子敲敲儿子脑袋,“看了这么半天,学会了吗?”
永琏:“没学会。”
乾隆:“……”
李卫笑道:“阿哥爷年纪还小,不急,多看人下几盘,渐渐地就掌握门道了。”
永琏点头,对汗阿玛道:“那汗阿玛以后下棋的时候,叫我在旁边看。”
乾隆:“……平日没什么人和朕下棋。”他说着看向对面的李卫,“张廷玉太谨慎,跟朕下棋总让着朕,鄂尔泰那老头太严肃,朕不和他下。也就和李卿下棋自在,只是你不常进京,朕想找你下棋都没机会。”
李卫虽身为总督,却十分关注民生,不是在督办河工,就是去田间地头巡查耕种情况。
皇上想跟李卫下棋,李卫可不想陪皇上下棋,这种事还是让那些会哄皇上高兴的官员做吧。
“蒙皇上厚爱,臣不胜惶恐。”李卫只敷衍地回了一句。
乾隆心说这人人缘不好是有原因的,他于是又道:“朕听说李卿有胃疼的毛病?”
李卫道:“多谢皇
上挂心,臣无碍,只是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就添了胃疼的毛病。”
乾隆皱眉,“李卿怎能如此不爱惜身体?你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哪儿经得起这般辛苦?”
李卫微愣,皇上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该致仕退休了?
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也来的太早了吧,自己还不到五十。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想施行仁政,或许觉得自己为政太过严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顺着皇上的话道:“是啊,臣也想着好好调养一段日子。”
他一时揣度着皇上的想法,手中棋子就随意落在一处。
“哎,不该走这。”永璜忍不住提醒。
李卫回神,不由苦笑了下,自己竟如此贪恋官场,得知要乞休,就乱了方寸。
永琏向着自家汗阿玛:“落子无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