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罩在水晶橱窗外面的黑色丝绒布揭开、露出那件定制的精贵旗袍时,饶是见惯珍品的姜枝,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艳。
主色调是瑰丽的稠红,喜庆至极,但又不是艳俗到只剩红色。旗袍的领口和双肩绣着繁复腾飞的凤凰,采取明制的绣法和工艺,以金色、湛蓝为主,勾着细细的流苏坠子,嵌有珠圆玉润的珍珠,而在旗袍开叉的部位还有凤凰鸾飘逸的长尾。
姜枝看到第一眼就很喜欢。
“姜小姐,请进屋里试衣。”
“嗯嗯。”
裁缝师傅还带了四个跟她学习传承的继承人,姜枝进去,她们小心翼翼取了旗袍也跟着一并进去。
傅嘉荣过来的时候,花厅只剩那位裁缝师傅。他在圈椅前落座,不一会,有佣人过来添茶点香。
男人端起茶杯,撇开浮沫,喝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合上茶盖,就听到里面穿来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动静。
声音格外清脆,清凌凌,比上次到他办公室时还要响亮。
鞋跟至少在八厘米以上。
傅嘉荣微蹙眉头,其实他不愿意妹妹穿这么高,很容易崴到脚。
他准备放下茶杯,抬头看去,这一看,茶托还未触及梨花桌面,手就一抖,溢出温热的茶水溅在指腹。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姜枝。
傅嘉荣喉头微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词汇会如此贫瘠浅薄。
他只看了两秒,匆匆收回视线,放好茶杯,拿纸巾擦干水渍。
姜枝在她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换上这身旗袍,披发不适合,于是挽了起来,同时也穿上订婚宴当天的高跟鞋。
艳到俗气的稠红,缎面材质,很有质感,衬得脚背骨感白皙,踝骨纤细。
这还没化妆呢,从头到脚已经漂亮到挪不开眼。
姜枝本来想去照镜子,好好欣赏一番,但她一出来就眼尖地看见傅嘉荣。
男人长身玉立坐在圈椅上,侧脸轮廓深邃清隽,气质矜贵。
他慢条斯理擦着手,就是不看她,好似并未发现她已经出来。
姜枝心里重重一哼,不满他这种反应,如履平地一般,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走过去。
雄赳赳气昂昂,像高傲的小孔雀。
“哥哥!”她有些生气地叫他。
傅嘉荣疑惑抬头:“嗯?”
他眉眼温柔,凝望面前气鼓鼓的妹妹,淡笑问:“怎么了?谁又惹我们阿枝不高兴了?”
男人温沉纵容的嗓音让她发不了脾气。
姜枝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最后站定,期待问:“怎么样?哥哥,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她俨然忘了最开始在车上的话。
傅嘉荣早就提前预判,闻言,还是忍俊不禁,上下打量一番,认真点头:“好看,阿枝最漂亮了。”
这么多年,妹妹还是没有变。
很小的时候,姜枝一有漂亮的新衣服就会跑到他面前转圈圈,最后捧着脸颊,可可爱爱问他:哥哥,阿枝是不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后来长大了,不太好意思说这种话,做这种小孩子的动作,但依然会转个圈,问他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原来穿旗袍这么好看,以后我还要定制一批。”
“好。”
傅嘉荣仰头望着面前明媚生辉的小姑娘。
姜枝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尤其是这里还有外人。女孩脚步一转,迎面走向那位手艺精湛的老师傅,跟她聊这身旗袍,说很合适很满意。
傅嘉荣坐在那,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的背影。身后的目光透着隐晦的灼热,姜枝无法忽略,好似凭借一抹视线,就能将她里里外外描绘得透彻。
她佯装没有察觉,按住莫名其妙加速跳动的心脏、以及微微发紧的呼吸。
旗袍不需要修改,接下来就是定妆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