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他迫她回过脸来,用那如三月桃花般深情又温润眸光,看着她从强忍的啜泣,到与他一并失控沉沦,“好,既不信我,那便等着……”
四月初的关试,宋濯顺利入了翰林院,做了那不起眼的编修一职,他数月以来,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全然没了四年前那新科探花的风范。
而在此时日中,那个全然不被秦王放在眼中的晋王,却是头一次让他有了戒备。
原晋王不过获了一个区区修撰一事,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未曾放在心上,然他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借着那修撰《文武治》为由,将满朝文武百官,几乎全部探究了一遍。
以文治国,以武安邦。
不论文臣,还是武将,从制度的建设,到人才选备,还有大盛之传承,皆要涵盖,尤其是在宋澜的协助下,又从边防形势,战例实事,军需备录,几乎无一遗漏,全然列在其中。
甚至还单独做了一册《名家之谈》。
用宋濯的话来说,此为拉拢人心,扶持新贵。
吸纳那些因门第卑微而得不到重视之才,为他们开辟一条最直接的通达之路,一旦圣上翻阅此册,便一眼识得其才,省去层层举荐,年年寒窗的苦熬。
当这些没有晋升之道,空有抱负之人看到晋王寻来,大多都是惊疑到不敢置信,待得知他们的名字将以“名家”之名,列入《文武治》中,更是激动得几欲落泪。
赏识之恩,堪比再生父母。
很快,晋王便得到一众寒门之子的拥戴,那份广纳贤才,仁厚亲民的气度,令其声望日益增长。
皇帝闻得此事,都忍不住感慨道:“若是老四来写修撰,定是铆足劲儿来夸朕,浑然不顾老李家体面,若是太子还在,他也……罢了,不提那逆子,且看老六吧……”
皇帝摆了摆手,挥退身侧潜龙卫,重重地咳了一阵,才咽下那口中血腥,低低叹道:“就是不知,朕这身子,可还撑得到那日……”
年底,皇帝病重,一连多日未曾早朝,浓烈的药味从紫宸殿朝内朝外蔓延。
晋王得令在殿前日夜侍疾,朝中诸事则交于秦韩两王暂理,然那韩王着实胆怯,便有太子旧党投靠,也不敢与秦王正面交锋,表面看似两王共事,实则已是秦王一人独揽大权。
可越是如此,秦王心中越惧。
他不惧韩王的顺从,也不惧百官的观望,最为惧怕的,还是那日夜守在紫宸殿外的晋王。
饶是有那谋士与他道,晋王傻名在外,所谓这一年中的那些声望,根本不足为惧。
可他还是怕,怕就是这般一个手无实权的老六,在父皇临咽气前,得了一纸诏书,那便足以翻盘。
来年开春,少陵原上景色宜人。
御史中丞夫人张氏来原上游玩,误遭那毒蛇所咬,被一名女子所救,此女心地纯善,又极得张氏眼缘,再加上有这救命恩情,张氏便将其收为义女。
柳惜瑶闻得此事时,神情颇为恍惚,“我与她素未谋面,怎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又怎会与她有眼缘,更别提被她收为义女……”
这一年来她始终如此,神情淡淡,好似已是坦然接受,不再去提出逃一事,与宋濯在一起时,也看似十分和谐,平静万分。
可秀兰却知她并非真的如此。
秀兰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那份激动压下,看着两人面前这封张氏亲笔所写的信,猜测道:“可能是……是公子的主意吧?”
“嗯,应该是他。”柳惜瑶回过神来,缓缓颔首,毕竟能被送到她面前的书信,应当都是得了宋濯应允的。
他近日太过繁忙,每每回来已至深夜,他在翰林院入职,又是那最底层的职务,时不时便要夜里当值,
有时候三四日才得空回来一趟。
这一年中,他待她从未变过,还是那般温润又疼护,只是柳惜瑶这边,好似在较着劲一般,会在两人最为欢愉之时,陡然说出那句,“表兄应过我的事,可还作数?”
而宋濯会在她双颊绯红,神魂摇荡之际,明明又痴又狂,却又是用那极为平静的声音与她回答,“若不作数,我当在你面前自戕。”
她咬在他肩上,含含糊糊地颤声道:“嗯、嗯……那、那我便啊……便等着表兄……啊……”
她说过,死也不做外室。
她并非是真心信了他,而是她认清了现实。
在这宅院中,她不仅逃不脱,还没有任何能与他相较之能,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但若有一日,她得知他要娶妻之时,她也知自己没有那能耐逼他自戕,更何况他自不自戕,又与她何干。
总之,那一日若是到来,她会去寻娘亲。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胆小,却没想在下定决心之时,她反而会如释重负。
第78章金弑君篡位
阿福在暗中随护,驾车之人也是宋濯手中功力极高之人。
柳惜瑶与秀兰坐在车中,这是她们头一回从原上下来,踏入这无比繁华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