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口中所谓的可怜,于她而言才是最合适的,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还觉得日后若真如她们所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石墙那边,两人还在窃窃私语。
“后宅的手段多着呢,那两个年岁小,什么都不懂,没准过两年就就被那位给收拾了,到时候膝下无子,不是照样能生?”
此话一出,柳惜瑶不由惊住,外间那两个小娘子,年岁也才刚过及笄的模样,竟能说出如此恶毒之话。
宋滢彻底忍不住了,正抬手要将柳惜瑶推开,就听那边忽然又道。
“哎?那个宋三娘年纪可不小了吧,好像比咱们都年长呢,亲事可有眉目?”
“没!”说话之人低低笑着,语气中尽是嘲讽,“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个敢娶她?”
“小声点、小声点啊,可别让她听到了,若听到了,咱们可就该遭殃了!”
“晚了!我已经听到了!”
宋滢大喝一声,不顾柳惜瑶阻拦,直接翻过那石栏便跳至二人面前,伸出手臂将两人逼至墙角。
这二人哪里想到会这般巧,见宋滢好似气道极致的模样,皆被吓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就抱在了一起开始发抖,而她们的婢女,只顾着盯那廊道,不知这石墙之后还能躲人,此刻闻声,赶忙就跑了回来。
宋滢朝身后斜睨一眼,她身边那个往日看着默不作声的婢女,此刻竟也双眼发狠,上前拦住了那两个婢女。
“三、三娘……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当中一个小娘子,被她吓得哆哆嗦嗦开了口。
宋滢怒气冲冲瞪着她,一把将她手臂拉住,就要朝面前那湖中去拽。
柳惜瑶见状大骇,忙跟上前去劝,“三娘……侯府今日设宴,咱们是主家,可莫要……”
“闭嘴!”宋滢毫不客气将她话音打断,猛地一甩臂膀,便见那小娘子扑通一下,扑在了湖面上。
冬末的华州,湖面上的冰层虽未消融,却已是变得薄脆易碎,经不起这般重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身下那巨大的冰层,似裂开了一道缝隙,那小娘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顿时花容失色,趴在那冰层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另外一个小娘子,见此状况,吓得面色惨白,用力去推宋滢,可宋滢那小手力道极大,将她手臂钳得紧紧的,根本不容她去挣脱。
那人怕极开始怒斥,“宋滢!你发什么疯?千秋节都敢闹事,你是不是疯了!”
“这事就是闹到正厅,当着众人的面,我宋滢也是占理的!”宋滢一面将她朝湖边猛拽,一面恶狠狠道,“把你二人方才说的话,拿去给大家听听,让众人知道你们心思之歹,看看你们日后可还能在华州寻到亲事?”
那眼看就要落入湖中的女子,终是怕了,又开始哭着求饶,将一切过错推给那另一个人。
宋滢不由分说,又是用力一甩,便见这女子也从湖边朝下飞去。
两个小婢女被吓得连滚带爬来到湖边,其中一个正要扬声唤人,却见柳惜瑶忽然出声将她拦住,“莫要声张!你们娘子已是湿了衣裙,外间都是宾客,若让人瞧见,可还了得?”
柳惜瑶看了眼宋滢,此刻她见这二人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头火气虽是消了大半,却还是留有余火,她冷哼一声,偏过脸去。
柳惜瑶唤来秀兰,让她与那两个小婢女,用那湖边常备的长杆,将二人拉了上来。
她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与这湿了衣衫,瑟瑟发抖的二人温声道:“如今快至立春,并非是那戏冰的好时候,这园子里的湖面看似冰层较厚,却已是经不住力道了,下次可莫要再贪玩了。”
明明只年纪皆是相当,可这一番话,却有着不同这个年龄的沉稳与从容。
未曾责怪旁人,也未曾纵人之失,反而三言两语就帮三人都寻了个还算体面的台阶。
今日是千秋日,宋滢多少也还是顾忌了两分,她冷哼一声,上前道:“愣着作何,回话啊?”
那二人毕竟也是理亏在先,又忧心宋滢将事情捅出,污了她们名声,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相视一眼,点头应道:“娘子说的是,我们日后定会小心的。”
柳惜瑶点了点头,退开让秀兰去送这二人去客房换衣。
那二人走后,宋滢朝着柳惜瑶板着脸道:“你以后做了我大嫂,就是我们宋家人了,不管是非过
错,你必须要站在宋家这边,要与宋家人一条心,我告诉你哦,别看我祖母与我娘闹成那般地步,可若是我娘听到外人说我祖母半个不字,也是不会轻饶的,你懂吗?”
柳惜瑶知道宋滢是为方才她出言相劝之事而介怀,便笑着凑上前挽住她手臂道:“我知道的,我本就与你一条心的,如今我们既出了气,又没了后顾之虑,咱们配合得不是正好吗?”
“那倒是。”宋滢点点头,想起那两人吃瘪不敢闹的样子,心里又松快不少,然她恍然想起一事,抬眼看着柳惜瑶,无比郑重地与她低声道:“你可要好好对待宋瑶和宋璟,若没有她们两个,这亲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头上去,你可万万不要学那歹人心思,去苛待她俩!”
柳惜瑶也认真与她回道:“三娘你放心,我会将她们两人视如己出,绝不会如那二人所说。”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宋滢叹气,垂眼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裙,扁嘴道,“她们说的话太难听了,我是被气到了才会与你发脾气的。”
柳惜瑶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并未往心里去,“好啦,你也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吧。”
柳惜瑶原是想陪着宋滢去的,但一想到秀兰应当很快便回来了,若不见她该会着急,便留在原地先等秀兰。
宋滢离开后,她寻了处石凳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