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柳惜瑶话音戛然而止,蹙眉朝宋澜看去。
他问的是教养,而非教导。
一字之差,却是千差万别。
“养”这个字代表何意,宋澜不会不知啊?
迎着柳惜瑶疑惑又震惊的目光,宋澜回过头来,将视线重新落回她的面容上,一字一句缓声道:“我原是想徐徐图之,毕竟凡是都该留有余地,可后来我细思一番,方才悟到,那稀世之珍,既已遇见,就该即刻入手
,否则便是辜负这天赐良机,你可这般认为?”
柳惜瑶脑中嗡了一声,心头也跟着再次震动,她明明已是听出了宋澜的言外之意,却不敢叫自己相信。
她唇瓣动了动,却迟迟未敢出声,只怔怔地看着他。
:。
余光中安安带着那两个孩子已是走到场中,柳惜瑶袖中的双手已是从紧紧握拳到慢慢松开。
她知道该如何回应宋澜了。
“若遇珍宝,自是得紧握于手,可……可若是表兄看错,那所谓珍宝只不过是最为寻常的一块白石,误入了金玉当中,旁人兴许会认错,可她自己应当有自知之明才是。与其日后让人识出,生了怨恨,倒不如一开始就拂去尘土,露出真容。”
一番话出口,她长呼一口气,抬眼朝他笑了。
她笑得如此坦然,却也笑得如此令人心疼。
声声字字都朝他撞来。
第50章铸以退为进
“所以你拒绝了他?”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窗落在书案上,柳惜瑶发觉自己已经一连三日都未曾碰笔了,马上又要到与李掌柜交书的日子,这是在她困难时肯出手帮她的人,便是她在忙,也不能与恩人失约。
她一面认真誊抄,一面与秀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而秀兰此刻已是双眼瞪大,将那水杯放在唇边,好几次想喝都没能喝下,就这样直勾勾看着柳惜瑶。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听错了柳惜瑶的话,也听错了宋澜的话。
可柳惜瑶却是在抄完一句后,才缓声给了她回应,“嗯,你不是说了吗,大公子靠不住,还得是二公子。”
秀兰吸了口气,那唇边的水是彻底送不去嘴里了,“可人是会变的啊!而且我那时候哪里知道大公子会是这样一个人!”
秀兰承认她之前对宋澜是有偏见的,但其实仔细想来,宋澜所做,才是真正落到了实处
她们晌午从东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正要寻去的宋滢,她兴奋地将消息带给了柳惜瑶,袁统领不来华州了,他已经去了上京。
“大公子是个说话算数的,至少这件事上,他没有诓咱们。”秀兰越想越激动,“还有张郎中的事!”
柳惜瑶当时在教场上,看到两个孩子回来时都很沮丧,宋瑶撇着嘴,宋璟眼角还挂着泪,身后的安安也没精打采的,将那竹篮紧紧抱在怀中。
她以为是小猫的腿摔得太严重,没办法恢复了。
后来一问才知,张郎中连面都没露,叫自己那药童随意看了一眼,说治不了,不会治,他们只会给人治。
宋璟还是年纪小,听了以后便会当真,哭了一路。
宋瑶却是能够看出,那药童分辨出会不会和想不想的区别,所以她没有哭,只想着赶紧回来与宋澜告状。
这个状告得很成功。
于宋澜而言,驳了他儿女的面子,就是驳了他的面子,许是这府医做的久了,以为自己是侯府的主子了。
宋澜五年未归,府内诸事不知,但不代表他没有知晓的能力。
自他意识到侯府不如从前规矩之后,除了那西边以外,他已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整个侯府各处院子的事全部摸了个清楚。
他知道这些年不在的时候,侯府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有谁给了她难看。
还是那句话,驳了他的人的脸面,那就是驳了他宋澜的脸面,他得寻个机会讨回来。
偏就凑巧了,这小猫递了机会过来。
宋澜当然知道府内下人对儿女的态度,也猜出张郎中会如何做,他故意没有叫自己的人露面,让那个看着憨乎乎的婢女,带着两个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