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吸气,用那养气功夫压住了那股燥热,沙哑着声道:“你确定?”
“确定。”柳惜瑶回答的斩钉截铁。
宋濯似还有话要说,可看到柳惜瑶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后,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可在此处借阅,不可带离。”
“谢过表兄。”柳惜瑶当即展颜,那笑容中不含一丝假意。这般其实更好,若她看到了不明之处,也可直接请教宋濯。
宋濯幽幽地看着她,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起身亲自去了二楼拿书。
很快,他便拿了那厚厚的图册回了房中。
柳惜瑶接过图册后,并未立即翻阅,而是起身来到宋濯身前,帮他去脱大氅。
那细长白皙的双手出现在眼前时,那胸间火气又在上涌,他敛眸低道:“我自己来。”
柳惜瑶又是一愣,她不明白可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为何之前他允她帮他宽衣,今日便又出言相拒。
可既是拒了,她也不便强求,只得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宋濯也取了卷书来看,两人之间似又回到了最初的时日,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打扰。
柳惜瑶压住心头烦乱,将面前书册缓缓打开。
谁知入眼第一幅图,便叫她险些惊呼而出。
这是一幅男子图像,浑身上下一丝未挂,画工极其精细,每一处轮廓都栩栩如生,宛如一成年男子被扒光脱净,直愣愣地躺在了柳惜瑶面前。
柳惜瑶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猛地将那图册用力合上,抬眼朝宋濯看去。
此刻她颊边滚烫如火,那瞪如铜铃的眼睛里,有惊吓也有羞恼。
宋濯并未看她,目光只落在自己手中的书卷上,缓缓出声道:“学医本就如此,要将人身体每一处都要熟悉悟透。”
柳惜瑶是有一本男女之事的书的,可那书她藏得好,也是等无人在侧时才会翻阅的。
如今要她当着宋濯的面,去看这些,她当真是抹不开这张脸。
“我……我不学了……”柳惜瑶瓮声瓮气垂眼道。
宋濯将手中书卷合上,声音不冷也不淡地问她,“是
不想学,还是不好意思?”
柳惜瑶声如蚊蚋,支支吾吾道:“是不、不好意思……”
宋濯似叹了口气,抬手将那图册拿到身前翻开道:“学医不该如此薄面。”
柳惜瑶将头垂得更低,那声音又软了几分,“表兄学会便已足够,我若日后有所需要……可以来寻表兄,表兄一定会帮我……”
“可我若不在呢?”宋濯道。
柳惜瑶当即心头一颤,开口时那微颤的声音里带着急切,“表兄……表兄要去何处,若没有表兄……我该如何?”
宋濯没有回答,只敛眸望着那面前图册,嗓音比之方才,似更加暗哑,“确定不学了?”
柳惜瑶此刻已是心慌至极。
想到宋濯冒了风雪专门外出一趟帮她取书,若她出尔反尔,又不愿再学,可是会让他心生不悦,觉得被她戏弄?
再者他为何忽然提及日后不在她身边一事,莫非他不日后便要回京,且又在暗示不会带她一道?
柳惜瑶越想越慌,索性最后心头一横,深吸一口气,又用那软声细语道:“学,我学,但是我怕我笨,学不会……”
“那便坐过来,我教你。”宋濯声音虽沉,那唇角却是不自觉扬起了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