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涅槃功呢,为什么没有救活她?
听到响动,季沉樾缓缓睁开了因酒意而满是血丝,分外浑浊的眼。
下一刻,他手中的酒坛滑落在地,碎做了几瓣。
——苏潋?
他的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听见声音,但钟滟几乎肯定他是在喊这两个字。
很快,季沉樾眸中的醉意散去,仓促起身收整衣襟,拾整完满身潦倒,才恢复了几分她所熟悉的二师兄的模样。
他似想匆匆上前,却又止步于三步之外,目光如烛火震颤,将她来回反复看了许多遍,才对着她慨叹一笑:“滟儿,原来师父没有发疯,你是真的被他救活了。”
钟滟心头剧恸,哀声问道:“二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她记忆中那样温柔果敢,飒踏如流星般的明朗少年,会憔悴潦倒成如今这个样子。
沉樾忽然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他的身体很冷,可这个拥抱是那样热烈,仿佛要将她揉到骨血之中。
她伸手缓缓回抱住了沉樾。
小时候,她总觉得二师兄像一把锐不可当的剑,剑锋清光凌冽,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一把剑鞘能笼住他的锐气飞扬。可如今,这把剑却给自己塑了一把鞘,将所有年少的锋锐意气皆囚在鞘中,再不肯露出一丝半点。
如同成日炽烈烧灼的蜡炬,终于烛残泪熄了一般。
可她,仿佛竟站在隔岸,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
她靠在沉樾肩头,泪一点点浸透了他的衣襟。
沉樾无声抱了她许久,再开口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一指摇篮中不住哭闹的婴儿,漠然陈述道:“苏潋,已经被我杀了。这孩子,是她和我的女儿。”
钟滟愣住,一瞬难以消化这样大的信息,却见沉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声道:“你觉得,我还要留她性命吗?”
钟滟悚然一惊,不解:“为什么,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沉樾冷笑:“她也是苏潋的女儿。”
钟滟脚步一转,急急挡在他与摇篮之间,生怕他这副疯魔的样子会突然失控,上前掐死那襁褓中的女婴,急急劝道:“二师兄,苏潋都已经死了,稚子何辜。不如把她好好养大,不要让她变成她母亲那样的人,可好?”
沉樾垂眸静立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师父来过了,来找你。”
猝不及防听到林维清的消息,钟滟下意识便侧开了眼,沉默良久,才扯了哽住的喉头,低声问:“师父……他回云山了吗?”
沉樾摇了摇头,语气不知是得意还是落寞:“不知道,但我重新挑战了他一次。这一次,半招之差,师父输了。”
虽知生灭蛊给他添了五十载功力,又有蛊脉能修习两生决,钟滟还是吃了一惊:“……师父的伤还没有好?你可知他身体如何了?”
沉樾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就算我打赢了师父,你也不会喜欢我的,是吗?”
钟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沉樾哪里舍得她为难,抬手遮住了她水意盈盈的双瞳,如少时无数次哄她一般,拂过她的发顶,柔声道:“好了,都是二师兄的不是,你就当师兄没说过这句,师兄重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