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州学,便是给知州以及学政面子。
但要是为了别人的面子,扰乱自己的前程,那真不至于。
所以他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或者是借口。
纪霆脑子闪过他爹纪榜眼的名字,再想到文家书院,最后叹口气。
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知州总不能真恨上吧?
不过若只有自己,那倒是可以随意些。
但他代表的不止自己,还有整个纪家。
来到知州府,纪霆被直接带到书房里。
书房内的刘知州正在练字,看到纪霆过来还道:“你爹可是写得一手好字,想来虎父无犬子,也来看看?”
纪霆立刻道:“学生学问浅薄,怎么能评价长官的字。”
虽是这么说,纪霆还是抬头去看,又道:“刘大人的字实在是好,反正学生写不来。”
所以这不是评价,是直白的夸赞。
十四岁少年人的夸赞,总是听着格外真诚,更何况是纪榜眼的儿子所说。
这个孩子,还是真正的天才少年。
等书房只剩跟着刘知州的心腹书吏,那书吏便开口了:“说起来,你也能被称为纪秀才了,不知接下来作如何打算。”
来了,要问他却不去州学读书了。
纪霆知道利害关系,他不想去,却也不好得罪人,只能斟酌片刻道:“先回家谢过祖母叔嫂,还有文夫子,以后继续读书。”
这话说得没错。
考中秀才,确实需要谢过长辈家人,还有夫子。
接着读书更没什么问题。
刘知州使眼色,让书吏继续问,可知州想了想,放下笔,开口便是:“纪霆,本官直截了当问你,你为何不想来州学读书。”
“去年如何想的,今年如何想的。”
问这么直白吗!
纪霆都愣住了,不过他眼角余光看到书案上的文章,那文章正是他州试最后一场所写。
上面写的内容,还连带了君子自强不息,要克服环境困难等等。
普通人看了,只觉得文章好。
有敏锐度的人看了,则会跟州学如今的情况联系到一起。
至今为止,看过纪霆文章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可真正意识到他想写什么的,却是极少数。
刘知州就在这极少数之间。
作为本地知州,作为当年的进士,这点文字敏锐度,还是有的。
纪霆冷汗直冒。
虽说自己也清楚,文章想写的意思,不可能瞒住所有人。
可也没想到,知州会直接问到他脸上啊。
眼看知州如此问,纪霆闭了闭眼,也直接道:“大人,您要听实话吗。”
自然是要听的。
纪霆继续道:“去年不想来,是觉得情况不明,而且童试在即,不好突然换地方换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