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怔愣之时又牵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侧,“夫人可否打够了?再打一下可好?”
那湿黏的感觉又攀上她的脊背,柳清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却不放过她,揽住她的腰更近一步。歪头贴在她的掌心上,“我的命都在夫人手上捏着,夫人这回可消了气?”
柳清卿目瞪口呆!
好似从未认识他!
说完这石破天惊之语后,他竟不再言语!那双眼却黏着她不放。
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那的肉极怕痒。那痒意如钩子直钩她的筋肉,她往后躲,他霸道极了,却不肯放手。
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她记忆中的谢琅向来冷淡矜漠,是被夺舍了不成?!
谢琅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沉沉目光钉在她身上,微微扬唇。
他另一只手碰到她的指尖,然后她手中便被塞了一枚锦袋,她目露疑惑,她才不要他的东西,刚要还回去,就听他幽幽道:“这是母亲托我带给你的。”
柳清卿僵住,复而抬头看他时仿佛一顿一顿。
谢琅却低眸扫过她颤抖的指尖,眸色发深。
在她以为他会紧追不舍时,他却放开了她的手,“歇会吧,明日晨起便会有人来。”
说罢他转身去了山洞外,一闪身便消失于她的视野中。
柳清卿刚被他连遭奇异举动吓得心跳飞速,这会儿还好他出去,她腿一软跌坐在地,双手拄着地面才没倒地。
不管是蛊虫,抑或是谢琅反常,都好生吓人!
她抬起双手扼住喉咙,想让自己吐出来,可连肚子都是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一想到有蛊虫在她体内,她不由浑身震颤。
哪怕那蛊虫是好的,那也是虫啊!
不知多久过去,谢琅踏着雨幕归来,那粘着水声的步伐好生惊魂。她猛然抬头望去,便见外头天色已暗,暗色无光的天幕仿佛挂在他肩头的披风。他面色沉静朝她看来,好似刚刚发疯的人不是他!
柳清卿贴着石壁不敢动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双眼,谢琅眉心蹙起,嘴唇动了动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这般恐惧他,心却如针扎一般。
他沉默地给将灭的火堆添了柴,在火光大亮时又在柳清卿面前毫不避讳地将一直挣扎鸣叫的野鸡脖子扭折,利落拔毛,以刀划过鸡皮,掏出血色淋漓的内脏。
动作闲适潇洒,如果不看他手上的血,还真是优雅如故。
将野鸡架在火堆上后,谢琅掏出锦帕,面无表情擦净手指上的血迹。
柳清卿瞧着,心里倒想谢琅在外头审案或出公务时会否就是这般?杀起活物干净利落的仿佛阎王再世。
“吓着了?”
柳清卿摇头,倒没被他吓着,她倒不介意与他说上几句闲话,只要他不发疯。
“从京城离开后,一路上我们也会抓活物烤着吃。”她说。
谢琅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住,看向她。
却见柳清卿浑然不在意地耸肩继续回忆,“那时怕你来捉我,我们在山里走,便是累了饿了也不敢进城,渐渐地便会这些。”
一开始是林眉做,后来她胆子大了,渐渐也跟着做。当然最初也被吓得哭过好几场才跨过心里那道坎。
每每杀生,她还祈祷。不得不说那时她还是挺虚伪的。心有不安不也没挡住吃人家肉么。
这样想着,眉眼便露出自嘲讥讽。
她的话,她的神情,都如利剑扎进他心里。
“我在你的心里那么坏?”他问。
柳清卿没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火光将他的脸劈开,一半明一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