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恍若未觉,招呼她们,“那快来一齐尝尝。”
李嬷嬷嗔道:“小姐先吃,我们等等便是!”
柳清卿:“日后不管,今日便当新宅第一顿,我们一起吃。”
几人一听这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赵盼生与青橘害羞似的推来推去,柳清卿托腮耐心等着,分明有那么一股你们不坐下我也不端碗的倔强,李嬷嬷见状这也妥协,“那我去拿碗筷。”
青橘抢着跑在前头:“我去就成,哪至于让您跑一趟。”
赵盼生也紧随其后小跑过去。
两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将李嬷嬷落在后头,李嬷嬷无奈指着她们背影佯装怒骂,“你们呀!”
柳清卿将这一幕纳入眼中,每个人瞧着都与在侯府不同,面上遮不住的笑意。
今日雨凉,恰是喝热汤的好时候。
青橘说这新熬汤叫胡辣汤,吃起来暖胃肠,又烙了椒盐饼子,上头还缀着芝麻粒,喷香喷香的。
一人一碗汤,一张饼,吃得鼻尖冒出汗珠,别提多过瘾了!
一口胡辣汤吞入腹中,整个身体都跟着暖起来。再咬口饼子酥脆的外皮,口舌生香,好生爽快!
柳清卿今日胃口甚好,就着这新奇热汤吃光一饼,放下瓷碗,她长出口气。
这新生活的开端瞧着很好!
转念又想,也不知谢琅此时可回府中?
若回府中,可见到她留下的和离书了?-
两个时辰之前。
谢琅一反常态,踏着落日余晖早早回到府中。
自进府门,便察觉不同。
下人都浑身紧绷,自以为深藏不露地瞥眼探究打量他。谢琅视若无物。
仅剩三四仆妇惶惶不安守在门口,见谢琅回来,激动想迎过去却不敢。
绕过影壁,沿着长廊往嘉兰苑走去。
路过偏院,便见前日摆院子里头的木箱已不见。他并未进入查看,反倒继续前行。
到了嘉兰苑的垂花门,却没立刻提步进去。
扫视一圈,院中静谧非常。如今进了深秋,日光也不再是明亮金灿灿的,像镀上一层金铜。这金铜色的余晖笼罩在院子上,却有一股萧瑟。
谢琅并未往正房而去,反倒是闲庭信步走到院中的小湖边,立于已无枝叶的柳树旁。
秋日渐晚,柳叶早已掉光。这棵移种而来的柳树与外头粗壮的柳树相比显得瘦弱不堪,稚嫩得很。
谢琅抬手抚住它,干燥的树皮贴着他的掌心,他微微垂眼不知在思索什么。一阵风将光秃秃的柳条吹来,打在他脸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谢琅这才回神,抬手以指腹碰了一下,轻笑一声。
这脾性,与他那离家出走的夫人好生相像。
“大人!”
身后传来谢伍的唤声,谢琅却不由蹙眉,居然没听到他走来的脚步声。
谢琅不着痕迹放下手,并未回身。
“夫人呢?”谢琅淡声问,“可是安顿好了?”
谢伍一瞧大人这出尘淡然的背影心中暗道不好,面皮子发紧,硬着头皮答道:“夫人那边已妥当,谢六来报傍晚烟囱已起了烟,想是已吃上热食。”
谢伍没敢说,谢六说那小丫鬟熬的汤闻着可香,好似还烙了饼,藏起的人闻着都馋。院内可是一片欢声笑语,半点没有因离开侯府而悲伤难过。
谢伍话音微顿,不等谢琅再问,自顾自说下去。
“院子便是提前预备好的,夫人没察觉端倪。邻里我们已暗中查过,并无异常,都是正经人家。昨日宅中的锅灶已派人尽数修检过。万无一失,夫人定能住的舒服。”
“嗯。”
大人只应一声,谢伍胆战心惊,果然下一瞬就听大人又问,“应少将军那如何了?”
谢伍立刻单膝跪地,跪得瓷实,膝盖与石面碰触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