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辰尚早,街上并无路人。
柳清卿并未理她,搭上李嬷嬷的手臂上了马车,柳清滢见状也麻利跟着上了车,瞪着眼睛好奇追问:“姐姐不带我回府吗?”
柳清滢惯会用这双清凌凌的圆眼扮痴骗人。
柳清卿并不看她:“大哥说府中乱,我虽出嫁,总得回去瞧瞧。”
话音微顿又补上一句,“你若要在侯府小住几日,也得带些衣裙才是。”
柳清滢闻言点头,这才放心肆意打量起来,姐姐如今通身富贵,周身的气势不可同日而语。戴的海珠簪是如今京城最新的花样,听闻海珠可不好得,需极通水性的渔夫偶然才能寻到好的。
这侯府的马车也富丽堂皇,连内壁都有精细雕刻,精美非常。
在姐姐看过来时柳清滢连忙垂眸藏起眼里的妒色,紧攥成拳的手却忘了藏起来。
往常家中最好的东西都是她的,她挑剩的才能到姐姐手中,如今姐姐嫁了人倒是不同,连哥哥都不敢再怠慢姐姐。
可这些,应当是她的!
而最令她难受的便是姐姐看她的目光情绪淡淡的,与从前不同。她宁可姐姐像从前那样,望她的眼神里沉甸甸。
柳清卿目光浅浅扫过便闭目养神,没与柳清滢说半句话。
没一会儿便到了柳府。
门口的石狮依旧威严,门房小厮今次见大小姐回来倒忙应出来放车凳。
柳清卿仰头看眼门楣上的匾额,听到柳清滢轻巧的落地声后转眸朝赵盼生使了个眼色,赵盼生瞬时往前一步福身行礼,“小小姐,今日我家主子还有要事,我随您去收拾行李。”
今日若不听姐姐的便去不了侯府,柳清滢再骄纵也知这个道理,于是勉强压下不满,牵唇朝姐姐笑笑便跟她的丫鬟走了。
走时还佯装天真地打探:“我在姐姐身边没见过你呢,你是侯府赏的丫鬟,还是姐姐新买的?”
赵盼生只屈膝行礼,并未出声。
柳清滢不乐意撅起嘴,冷哼一声扭头,便不装了,端起小姐的架子,转身就走。
赵盼生眸光微闪,顺从跟在后头-
还好今日出门时都跟着,柳清卿让李嬷嬷先去嫂嫂那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再与青橘回了院中。
先去给母亲的牌位上了香,才往偏院府中库房的方向走。
母亲当初留给她的嫁妆被小应氏扣住,她出嫁时大件的小应氏压不住,但小来小去的物件少了不少,总归还在母亲的私库中,小应氏应无法做得太难看。
今朝最忌贪占他人财物,若真明目张胆抢夺她的嫁妆,便是柳许这当朝四品官也得跟着喝一壶。
一路上居然没看着下人,库房院落周遭野草横生。
母亲的私库她自然有钥匙,青橘先上前将库房门打开。
大门敞开,阳光中尘埃漫天漂浮。
扑面而来的霉味,呛的人直咳。柳清卿拿帕子掩住口鼻,四处打量。
这十几年如天堑般难来之处,就这样轻易地敞开了门。
没想到像暗中有神明相助一般,自出嫁之后,她想做什么便成什么,如此顺当。
许久无人打扫,地上落了一层灰,还有密集交叠的脚印。
应是小应氏之前留下的。
她知小应氏不喜母亲,却不知为何。
从这厚厚的灰来看,应是极不喜的,不然怎会来打扫都懒得?
急躁的、恼怒的。
她从脚印中轻易读懂了小应氏当时的情绪。
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小应氏扣住嫁妆,应是在寻什么东西。
从这杂乱的脚印来看,应是没寻到。
她循着脚印,仔细瞧过小应氏驻足过的每一处,果真毫无头绪,只不过是些书册,摆件之类。
还有些书匣与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