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见此,顿时愣了。
他越发狐疑地看着阿柠,眼睛都瞪大了。
李秉璋没说什么,抬手示意康公公先下去。
康公公再是老辈人,但也不敢违逆,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先行下去,临走前还瞥了一眼阿柠。
再之后,阿柠隐约听孙姑姑提起,李秉璋直接命康公公告老还乡了。
虽说厚赏了的,但到底把他赶出宫去了。
阿柠听了这个,倒是不落忍,特意问起李秉璋来。
李秉璋当时正低头写着一幅字,听到这个,淡淡地道:“走就走了,年纪大了,也该离开了。”
阿柠听着,无声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秉璋抬首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午后明亮温煦的光线中相遇。
阿柠觉
得,此时的李秉璋的神情略显冷漠,犹如坚冰,不过眼神却是缱绻的。
这让阿柠想起上一世吃过的冰酥酪,柔腻的奶酥加了蜂蜜和蔗汁,又用冰来冷着,舌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先是沁凉,但凉过后,便是融化的清甜。
阿柠开口,轻声道:“我并不在意这个,你不要因为我而做出什么违背你心思的。”
其实康公公便是再受敬重,也只是太监,且年纪大了,她如今是贵妃,康公公不会和她作对,在宫中荣养着就是了,于她并无任何妨碍。
李秉璋攥住她一只手腕,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之后搂住她的腰。
阿柠:“嗯?”
李秉璋:“阿柠,这一切和你无关,我送他走,是我自己不喜欢。”
说着,他解释道:“我对他自然有些情分,可是那又如何,擅自主张的内监,我怎会留?”
当然最关键的是,如今过往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对于那些曾经阻扰了他和阿柠相遇的人,他统统不喜。
哪怕晚一刻相见,于他来说,都是刀尖刺在心口的痛。
阿柠听这话,犹豫了下:“好吧,随你。”
李秉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颈骨:“送他走,也不会亏待他,会为他安置好,让他安度晚年。”
阿柠:“嗯,我知道。”
李秉璋便笑了下:“宫中的人,你觉得自在便留着,不喜欢的,看不惯的,打发了便是,至于外面的,也不是非要她们进宫,不想看到的以后就不必来了。”
阿柠:“……”
她无奈睨他一眼:“哪能这样呢!”
才不听他的。
上位者随便一个眼神,于下位者来说便是进退维谷的难堪,他可以做任性的帝王,她却不愿意做那个任性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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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两三日,阿柠终于清闲下来,这几日她特意前往太医院针灸科,求教于莫大夫。
莫大夫连忙起身郑重一拜:“娘娘若有吩咐,宣召便是,竟然亲临鄙处,倒是让微臣诚惶诚恐。”
阿柠笑了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如今虽入了后宫,但依然是莫大夫的弟子,莫大夫不必多礼,倒是折煞了弟子。”
莫大夫见此,才略松了口气,这时宫娥上了茶,请了阿柠坐下,两个人叙话,阿柠便和莫大夫说起自己的心思。
她虽为贵妃之尊,但不想就此荒废了学业,依然想跟随莫大夫深研针灸之术,一则可以照应李秉璋,二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莫大夫听了这个,自然连声说好:“娘娘既有此宏愿,微臣必尽心竭力,传授平生所学。”
其实对于阿柠,他早有所感觉,隐隐明白她和帝王之间只怕有着无法解释的缘,但他身为一介凡夫俗子,也不敢往深里想。
如今去一趟赤扈山,阿柠便成了帝王掌心宠,竟已是寻常人不敢仰视的贵人了,这是连他都没想到的。
阿柠依然愿意深研针灸之术,这于自己,于太医院,甚至于天下黎民自然都是莫大的福分。
当下二人提起以后的安排,以及莫大夫自己的打算,自然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