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陶珑磕磕巴巴一长段话,雯芳居然十分淡定,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只是那一声冷哼,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满。
陶珑心虚地瞅她,问:“你……你不怪我啊?”
雯芳分明才从外面回来,却也不打算坐下来好好休息,叉着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只随时准备叨人的大鹅。
闻言,她没好气地停下脚步,端起茶水猛灌两口,道:“这会儿知道心虚了?非要打发我去学管账的时候,怎么不心虚?那不就是迟早要赶我走的意思吗?”
陶珑立刻辩驳,“不是赶你走,我怎么可能要赶你走——”这句话说完,又没什么底气地继续道:“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吧……”
雯芳放下茶杯幽幽道:“所以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陶珑低下头,感觉自己像个被孩子指责的老母亲,既百口莫辩,又实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真要被记恨。
她借扇子挡了挡自己的尴尬,“那你……”
雯芳叹了口气,眸中满是忧色,道:“我以为您左不过是要去南海那边多待两年,结果一转眼就要出海了!这些年您也没少和洋人打交道,海上的凶险还不知道吗?就……非得去吗?”
陶珑这才意识到,原来小丫头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心霎时软得不像话,又觉得自己真该死啊,居然误会雯芳是在闹脾气。
“真不去了才更麻烦。”陶珑起身,走到雯芳面前摸摸她的脑袋,“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走,有人陪着呢,放心,死不了的。”
雯芳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手心,而后突然察觉到什么,问:“谁?”
陶珑:“啊?谁?”
“和你一起去的,谁?”雯芳警觉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陶珑:……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雯芳先受不了地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和好的那天。”
陶珑辩驳,“没和好……就是……”
雯芳好整以暇等她挤出答案。
“就当是重新开始吧。”陶珑说,“至于其他的,就之后再说。”
说出这番话,陶珑竟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心里的一个重担。
她总说自己要放下,又表现得像是不在意从前的事……但她与梁椟之间,生死恩怨纠缠在一起,分都分不清,又何谈放下?
不如给梁椟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若是真能从头来过,或许……他们当真缘分未尽。
雯芳重新叉起腰,有些嫌弃地后退几步,嘟囔道:“行了行了,跟我解释什么,我才不管这些。”
顿了顿,她又道:“总之,您自个儿开心就成,别叫我们担心。”
陶珑一阵感动,正要说话,就听雯芳继续说:“反正您也就是嘴硬,我这边说梁公子坏话,您转头就继续和人家亲亲热热了,我才不讨嫌。”
陶珑:……
有吗,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