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至于更多的,闻瑎看不出来了,她不是不懂装懂之人,于是便直接道:“师叔,在下学艺不精,就只能看出黑棋官子时扭转了战局,更多的便看不出了。”
nbsp;nbsp;nbsp;nbsp;吴居终于抬头看了闻瑎一眼,笑道:“你倒是诚实。”
nbsp;nbsp;nbsp;nbsp;“这是袤之临行前与我的一场对弈,他执黑我执白,没想到临收官之际被这小子摆了一道。后生可畏啊,我记得去年他还下不过我呢。”
nbsp;nbsp;nbsp;nbsp;这盘棋原来是师兄和师叔下的,闻瑎常听老师说吴居的棋艺甚高,没想到师兄也不遑多让。不过,似乎十月末她就未再见过师兄了,到现在似乎已经近两个月了。
nbsp;nbsp;nbsp;nbsp;果不其然,师兄又离开京城了,只是为何这次他没有告之自己,也未曾和自己道别。闻瑎没有抓住心里不舒服的那丝感觉,很快,这难过的情绪就散去了。
nbsp;nbsp;nbsp;nbsp;吴居将手中的白子又放回棋盒内。
nbsp;nbsp;nbsp;nbsp;“珩屺,你可知老夫这次让你来有什么事?”吴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容很浅,闻瑎捉摸不透吴居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和自己的老师不同,闻瑎对老师的同门师兄,大齐权势滔天的吴阁老一直秉持着一种又惧又敬的态度。
nbsp;nbsp;nbsp;nbsp;就像是上辈子过年的时候去串门走亲戚,这位亲戚可能和你的家长很熟悉,但是他平日里不苟言笑、地位很高又很有钱。你觉得这人可能对自己也是亲近的,但就是不敢在他面前随意放肆。
nbsp;nbsp;nbsp;nbsp;闻瑎垂眸沉思,她自然不敢回答说是让吴府的夫人们验货这种俏皮话。
nbsp;nbsp;nbsp;nbsp;睫毛颤了颤,闻瑎回到:“学生不知。”
nbsp;nbsp;nbsp;nbsp;这次到轮到吴居大笑了,“到底是陆有之那家伙了解你,珩屺,你尽管大胆地猜吧。刚才我夫人和我的几位儿媳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nbsp;nbsp;nbsp;nbsp;闻瑎心里有些怯,面上却不敢露出来,莫不是事情真是她想的这般吧,老师把自己坑来就是为了给她相亲。这两老头可是大齐的肱股之臣,任哪个走出去随便跺一脚,京城都要震三震了,如今和起伙来,就是为了她这个七品小吏说媒?
nbsp;nbsp;nbsp;nbsp;她有这么大的脸吗。一时间,各种想法在闻瑎的脑海里盘旋着,相互碰撞,震得她脑瓜生疼。
nbsp;nbsp;nbsp;nbsp;闻瑎抬眼看了一眼吴居,这位年过六十的吴阁老即便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依旧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nbsp;nbsp;nbsp;nbsp;“您和老师想为学生说媒。”闻瑎说完之后,根本不敢直视吴居的那双眼睛,她可以肯定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nbsp;nbsp;nbsp;nbsp;吴居轻抿了一口茶,才悠悠说道:“没错。”
nbsp;nbsp;nbsp;nbsp;“多谢师叔的好意,可是在下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念头,还是想以事业为重。”
nbsp;nbsp;nbsp;nbsp;“事业为重,师侄,好一个事业为重!”
nbsp;nbsp;nbsp;nbsp;吴居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向桌面,瓷器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肆意落到桌面,书房里如死一般宁静。
nbsp;nbsp;nbsp;nbsp;闻瑎被吓住了。
nbsp;nbsp;nbsp;nbsp;她看着地面上精致的地毯,有一处已经被水打湿了,应该是师叔刚才喝的那杯茶水打湿的,她心跳猛地加速,掌心似乎也出了汗。
nbsp;nbsp;nbsp;nbsp;“师侄,你进京这么长时间,到大理寺任职至少已有三个月。可是你敢细数这些时日里,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nbsp;nbsp;nbsp;nbsp;吴居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闻瑎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着的更深的怒意。
nbsp;nbsp;nbsp;nbsp;“陆有之太心软了,不敢用太重的话训斥你。但是我不是那家伙,我不会惯着你,让你继续这么下去。大理寺评事虽是七品官,掌管审谳平反刑狱,你又做到了什么。除了每日翻阅案宗之外,你又有何收获。
nbsp;nbsp;nbsp;nbsp;难不成你心里还存着那般天真的念头,觉得这京城和他处小县一样简单。若你真想要在这京城占有一席之地,就要自己去争,自己去抢。为官之道,莫非你老师现在还没交给你吗?”
nbsp;nbsp;nbsp;nbsp;闻瑎的唇死死地抿着,她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想反驳,因为吴居的话没有说错,她这三月,的确是得过且过。
nbsp;nbsp;nbsp;nbsp;可她的确不想在京城当官了,或许她也曾做过登阁拜相的梦,但是闻瑎清楚地知道那是梦,也只是梦。回到现实,她还是想要当一个清贫但是悠闲的小官,无需有什么大志向,闲居一隅,不用思考什么复杂的事。
nbsp;nbsp;nbsp;nbsp;别人或许会羡慕闻瑎短短一年便能被调任回京,但是闻瑎回到京城的这三个月里,却常常梦见在宜新时候的场景。那时的自己是仿佛拥有无尽的有热情,把全身的精力都放到了整顿宜新的工作上。当时她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把宜新变好,让宜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nbsp;nbsp;nbsp;nbsp;可是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闻瑎抿着唇,但是她也不清楚哪里不同了。
nbsp;nbsp;nbsp;nbsp;吴居没有打扰陷入沉思中的闻瑎,面容上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nbsp;nbsp;nbsp;nbsp;闻瑎低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用力攥紧。
nbsp;nbsp;nbsp;nbsp;吴居的确是在训斥自己没错,但是很奇怪,闻瑎反而没了那种惧怕的情绪,因为她很清楚,师叔愿意说这番话是因为他对自己怀有善意,这话或许并不好听,但却实实在在地在提点闻瑎。
nbsp;nbsp;nbsp;nbsp;若是她还想继续留在京城的话,如果她还想往上走的话,还以原本的态度是行不通的。但问题是闻瑎不想,也不愿。
nbsp;nbsp;nbsp;nbsp;闻瑎不傻,但她也清楚自己绝非绝顶聪明之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应该往上爬往上走,但是她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她最开始科考当官的目的已经完成了,爷爷那封遗书上的话她已经尽数做到了。
nbsp;nbsp;nbsp;nbsp;宜新是她第一次当官的地方,所以她才有那般不灭的热忱吗?闻瑎松开了手,不是的,不是因为那样,而是因为在宜新她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nbsp;nbsp;nbsp;nbsp;不忍百姓受苦受难她可以减税造渠,山贼猖獗侵扰百姓她就把它们一举剿灭,看不惯傲气凌人横行乡里的乡绅她能着手整顿。可是京城似乎不需要这样,也容不得这样。
nbsp;nbsp;nbsp;nbsp;闻瑎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nbsp;nbsp;nbsp;nbsp;吴居气定神闲地又给自己换了一杯茶,“师侄,我忘记问你了,你还想在京中当官吗?”
nbsp;nbsp;nbsp;nbsp;闻瑎听到这句话,心脏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