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他因为长久的升迁无望,对奥威尔家族产生了半点不满,并在生活中无意识表现出来,天生敏锐的雄虫必然会察觉到端倪——而一位为了自己喜欢的雌虫,将自己的雄父硬生生气病的雄虫,真的会对雌君的情感变化视而不见,忍气吞声吗?
不会的。
到那个时候,不需要其他虫做什么,兰登·奥威尔自己就会提出离婚。
奥威尔上将和他的雄主只需要适时地安慰两句,给予足够的支持,年轻的雄虫自己都会乖乖地回到雄父雌父的身边,与亲虫重修于好。
这条解决方案唯一称得上缺憾的地方,是作为当事虫之一的兰登·奥威尔,也会吃足教训。
诺厄的这个方法,不亚于明知道雄虫在往火堆里跳,还要轻描淡写地推他一把,任对方在烈火中打滚,烧狠了,烧痛了,烧悔了,等他知道错了,期期艾艾地掉头回来,再温柔地摸摸头,哄他乖乖听话。
这,才是作为雄父的达尼尔阁下于心不忍的原因。
“有什么可是的。”
奥威尔上将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你生病的这些天,他回来看过你吗?你心疼他,怎么不见他这个做雄子的心疼心疼下你?”
对利维·奥威尔而言,拒绝联姻也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雌虫骗去私奔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自家雄子,他也不介意宠着惯着,可对方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雄父,他的雄主气到忧思成疾。
与其看着年轻的雄子我行我素,未来闯出更大的祸患,不如现在就让对方狠狠地长点教训。
哪怕兰登·奥威尔真因为这场婚姻吃足了苦头,也还有亲虫看着。
真要等到奥威尔家族失势,那些个一心想要吃绝户的雌虫爬上来,兰登·奥威尔却还是原来那副懵懂天真的样子,可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
解决了这场因私奔而导致的突发事件,诺厄转身离开。
星舰来得快,去得也快。
眼见着那艘代表圣阁下的座驾彻底消失,年轻的雌子面露不忿,低声嘟囔。
“这也太……”
他想说太狠了,又或者太很敷衍了——以圣阁下的经验阅历,本可以用更平和、更周全、也更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件事,却偏偏选择了最简单,却也最狠决的一种。
只是他话还没出口,就被自家雌父冷冷地瞪了回去。
“闭嘴!”
奥威尔上将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蠢话——你以为圣阁下为什么愿意蹚这趟浑水?”不等回答,他便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地道:“因为你雌父我在他雌君那里还有点用!”
年轻的雌子讷讷无言。
书房内一时噤若寒蝉。
利维·奥威尔转过头,看向窗外。
天边澄净依旧,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那艘圣阁下座驾的影子,奥威尔上将却仿佛又看见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他疲惫地叹口气,心头浮现出些微的苦涩。
自家雌子还在为他的雄虫兄弟所遭受的待遇而愤愤不平,殊不知,与他同为年轻虫的圣阁下,已然算计到了更为久远的未来。
以艾略特·巴尔弗的心性,这场注定失败的婚姻,在开始的那一刻,便已然开启了离婚的倒计时。
作为A级雄虫,即使离婚,兰登的下一任雌君,也多半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高等种雌虫。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在经历了上一桩失败的、血淋淋的婚姻之后,幡然醒悟的兰登·奥威尔会更亲近自己的雌君,还是自己的家族?
更确切地说——
当奥威尔上将与达尼尔阁下垂垂老去,同血的雌虫兄弟烂泥扶不上墙的时候,作为高等雄虫,兰登·奥威尔是会更信任自己的雌君,还是伊格里斯·奥威尔这个堂兄?
答案不言而喻。
偏偏这还是个阳谋。
换个如日中天的高等种家族,或许还会因为这份算计不快,可偏偏自家雌子没一个能顶事的,圣阁下此举固然有利用的成分,可有时候,利用,同样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庇护。
对兰登而言,信任自己贵为议员长的堂兄,胜过外面的雌虫,不一定是件坏事。
也正因如此,哪怕明知道圣阁下的目的,奥威尔上将也没有反对或拆穿的意思,反倒乐见其成。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