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午后,谢煜坐在前往大理寺的马车上,要去审讯那些接受了沈将军贿赂的京官。
极度疲惫让她暂时闭上了眼睛,世界陷入短暂的黑暗。
记忆像蛇一样突然袭来,那声“噗呲”的轻响、溅在脸上的温热鲜血、沈流枕难以置信睁大的乌黑眼眸、轰然倒地的月白身影……
这些东西在她脑海中反复重演。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有轻微的汗——这两天她几乎没有睡觉,发虚汗也是正常的。
她深吸一口气。
局势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那些被推迟的争吵也应该提上来了,她必须要和沈长胤说清楚,她必须要得到一个解释。
今晚吧,她与沈长胤手头的事情今晚就都应该了结了,终于可以回王府休息了。
傍晚时分,一切喧嚣都终于暂时平息。
皇帝与百官从明日开始继续恢复上朝,在京城各处巡视的探子们也都撤掉了,各方都稳定了下来。
谢煜带着一身疲惫回到王府,她已经做好了大吵一场的准备。
府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沈长胤还没回来。
“等沈长胤回来了,喊我起来。”她吩咐管家。
管家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但直到谢煜睡过一觉起来,吃了一些东西恢复精力,沈长胤也没回来。
天色由雾霭蓝变成深黑,派出去打探的人说沈大人早已经离开了官署,也没有去往京郊的军营,老金、朱听几人也都回家休息了,证明不再有别的事情需要绊住她的脚步。
所以,她是故意不回来的。
夜色渐深,窗外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很快连成一片雨幕。
谢煜坐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桌长给沈长胤准备的饭菜渐渐冷了,她看着外面连绵的雨幕,心头的火气一点一点的爬升。
她简直气笑了。
雨势渐歇,最终停下,嗨上街的探子也终于回复了,“沈大人好像去了第七坊那一带,似乎去了某家酒楼独酌。”
“备马,我亲自去找。”
谢煜快速的出了王府,一路骑马到了第七坊,一路上被风吹得浑身沾染微凉雨气。
在坊门口将马栓好,她下马步行。
街面上积水如镜,倒映着天穹的明月和两旁沉寂的楼宇。
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格外清澈,一轮明月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湿漉漉的街道。
空气清新微凉,京城陷入了难得的安静。
谢煜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心中的怒火在清冷的夜风凝练成一种决心。
已经是深夜了,还在开着的酒楼不可能多,谢煜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找到人了。
却在走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时,听到了一声微弱又带着点凶悍的“喵”声。
借着月光,她看到墙角蜷缩着一只湿漉漉的小东西——一只极其瘦小的狮子猫幼崽。
大约只有一两个月大,毛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极为孱弱。
是异瞳,一只如纯净的琥珀,另一只则是深邃的湛蓝。
可怜巴巴的到处叫,而且叫得还不是很好听。
谢煜停下脚步,忍了忍,还是在她面前蹲下身,盯着她。
小猫立刻弓起瘦小的背脊,炸开稀疏的绒毛,不停哈气,伸出一只沾着泥水的小爪子,尖历的指甲全都露出,时刻准备着挠谢煜一下。
谢煜伸出手,快如闪电地拎住了它的后脖颈。
凶巴巴的小猫瞬间僵住,四肢软软地垂下,尾巴也夹了起来,喉咙里发出细细弱弱、可怜兮兮的呜咽声,一双异瞳水汪汪的。
谢煜看忍不住冷笑一声,“现在知道装可怜了?现在知道躲了?向我伸爪子的时候,没见你犹豫过。”
人和猫怎么是一个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