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帐篷里,眼前挂着一幅巨型的地图,每一条道路都只是一条细线,密密麻麻地勾勒出一张巨型的网。
沈长胤用手蒙住眼睛,掌心揉着酸痛的眼睛,长长叹出一口气。
她的手里现在没有一条切实可行的线索。
猜吗?
这并不是她的风格。
为了防止决策出现失误,她从来不猜,她从来不赌。
但现在似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只能靠对谢煜的了解,猜一猜了。
就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眼前的迷雾仿佛立刻就被剥开了,无数答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直觉。
谢煜去了哪个方向?
——南边。
用什么样的交通方式?
——水路。
因为谢煜之前出逃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了陆路,沈长胤知道对方是个喜欢新鲜感的人,这次会选择尝试水路。
但京城的码头也有不少,对方在哪一个码头出发?
沈长胤顿了顿,用朱红色的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圈,圈住了之前剿匪的静水村,又圈住了离静水村最近的一个码头。
让人快马加鞭去静水村问过一遍,确定谢煜在南下之前确实去看她们了。
接到下属传来的消息,沈长胤当即起身,走出自己的营帐。
老金和朱听已经在等了,另有两个营的士兵已经整装待发。
“走吧。”她不曾有片刻犹豫。
披星戴月,连夜行军,好歹是在第二天码头发船之前到达了。
天空早已经不是鱼肚白,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每艘船上都有人来人往,江面上停着无数船只,盖得那一片水面都看不见了。
老金去问过码头的管事,回来汇报:“今天只有两支船队要下江南,载人的船都在那一片了。”
她指向码头的西北角,几十艘游船密密麻麻地停靠在岸边。
“大人,需要我们现在就去搜吗?”
无端地,沈长胤想起了那日乡村,谢煜开玩笑一般地说:‘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为她战斗’。
如果那不是一个玩笑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
“你们封锁好码头。要让她愿意和我回来,我得自己去找才行。”
向着那一片船,她快步走起来,走着走着又开始小跑,被露水打湿的衣角沉重了些,却依然可以蹁跹摇摆。
她不识水性,踏上第一艘船的瞬间就被脚下的摇摆惊动了,扶着桅杆才没有跌倒,却在适应了船上环境之后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冲进船舱找人。
发现没有谢煜身影之后,又重新跑到甲板上,跳到另外一艘相邻的船上。
江面平静壮阔,晨雾如月纱落下,她的裙摆在半空中扬起,像是努力振翅的蝴蝶。
*
船舱里,谢煜原本还在和船员们漫无边际地闲聊,忽然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骚乱,不由得半站起来:“怎么了?”
“你不用动。”船长哪能让客人去看,招呼了自己的船员:“我们去看。”
谢煜就安心坐下了。
船舱里安静下来,昏暗又安静,只有炉子里的火提供了微弱的光芒与燃烧的声音。
谢煜心平气和地烤火,望着自己被放在船舱一角的行李,思索着自己要先去哪里玩。
当环境安静下来,思维就越加活跃,思维越活跃,环境就显得更加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