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看过天气预报提示,上面写的从上午十一点开始,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要下雷暴。
她私心里,有点卑劣地将希望寄托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雷暴上,幻想着或许会因为天气恶劣,能让原定要起飞的航班推迟。
可惜,天气预报并不准。
航班准时起飞。
在陆今遥走后没多久,沈绛驱车从机场回市区的半路,这场姗姗来迟的雷暴终于到来。
整个下午,天像漏了个洞,暴雨如注不停地往下落,下海周边一些地势较低的地方已经出现积水的情况。
考虑到晚上八点会有台风过境,趁雨势有所缓和之际,沈绛让律所的大家提前下班,结束今天的工作。
她也准备走。
最后一点工作收尾的时候,阿姨的电话拨了进来:“沈小姐,晚餐我已经准备好摆在灶台上了,看您什么时候回来,热热就行。今天情况特殊,我就先回家了。”
“好的。”沈绛打开免提,手机放在桌面上,随口问,“有香酥鸡吗,我记得了了昨晚说想吃这道菜。”
阿姨很是疑惑:“陆小姐今天不是飞新加坡吗?”
沈绛在这边沉默了一瞬,恍若初醒。
“哦,对。”
“瞧我,工作忙忘了。”
挂掉电话,她忽然卸力靠往身后的椅背,整个人直愣愣出神。
五点半的时候,律所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风斜着刮,几秒钟时间飘进来不少雨滴。
傅如音半边身子湿得差不多,她边收伞边往里走,嘴里全是抱怨:“太夸张了,这天是被捅了个窟窿吗,明明瞧着雨小了,转头没多久又下这么大……”
“沈绛?你还没走啊!”
从柜子里翻出条干毛巾,傅如音一边擦着湿发,经过茶水间的时候被窝在沙发里的女人吓了一跳,脸色不太好地捂着心口:“人都走空了你不回家还待在律所干嘛呢?灯也不开,装鬼吓人啊?”
沈绛抬眸扫了一眼她的狼狈模样,嘴不留情:“我现在回去,不就会变得和你一样吗?”
落汤鸡。
傅如音被噎了下。
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没错,只是这人今天说话怎么莫名其妙带有攻击性。
自己好像没惹她吧?
不过下一秒,沈绛关切的话就追了过来:“何真真的柜子里好像有吹风机,我上次见她用了,你自己去吹吹,别感冒。”
“哦,知道了。”
傅如音打消方才那点疑虑,话题又转到了另件事上:“对了。律所去年分红已经到账,你下午收到银行的打款短信了吧?”
“我昨天看了眼咱们律所八月的案子,不多,你可以把手上的事情放放,计划一下带上小陆妹妹找个地方玩玩,去散心,毕竟她妈妈这事对她打击还是挺大的。”
傅如音边说,将擦得半干的湿发撩到身后,刚抬头就迎上沈绛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情绪波澜,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
她忽然一个激灵:“……看着我干嘛?”
这眼神,怪渗人的。
她说错话了?
沈绛莞尔一笑,没什么表示地转开脸去看窗外的大雨:“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头问问她。”
正常中透着诡异,诡异中又透着不正常。
傅如音直觉今天沈绛的情绪不太对,并不想往枪口上撞,识趣地退开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说起来,陆蓁的案子过几天要开庭了吧?”
因为合作的施工企业拖欠工人薪水而引发的一场讨薪血案,陆蓁作为甲方高层,无辜丧命,这事由她所属的集团法务向钱湖大厦的法人、以及那天出现在钱湖大厦参与讨薪的所有工人,发起诉讼。
算算日子,这个案子是在三天后开庭。
由于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影响,各界都在关注着,届时会公开审理。
“嗯。”沈绛淡淡应了一声,接话说,“我到时候会去旁听的,不过不管法院最后怎么判,这个案子最后估计还是要走二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