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已经能听到皇后身边贴身宫人激动议论的话语声。
乾元帝对童公公道:“大日头,虽说峰山清凉,耍艺起来也不轻松,让内廷司把今年给春露台的冰鉴份例再加一份。”
童公公应是。
乾元帝心情不错,政事照着他计划那般稳步进行着,在后宫皇后与他情深,打了那么多年仗,头一回有了是在为自己而活着的感觉。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唇边的笑还在,不过很快僵在脸上。
只见皇后并不在他择了又择的好位置帮自己把着钓鱼竿,她殷殷站起,眼神迷恋成一汪潋滟春水,那是在床帷内只有被他逼得潮起潮落后才会有的反应!
“去把凉亭内的三勒浆端来,等贵人回来,正好能入口解渴。”
皇后的声语如久旱大地上的甘霖般,只是眼眸却舍不得从石台收回半分。
乾元帝顺着她专注的视线偏向下首。
很快不悦地拧起眉峰。
董贵人那穿的是什么玩意?大乾是亡了吗,她穿胡服给谁看?
再说那花枪杆子软了吧唧,那东西上阵沙杀敌刺鸡毛吗?
顶正宗的枪法,枪势汹涌,能惊万物,可动天地,长枪裂空之处犹如虎啸龙吟,非伟丈夫无法施展。
董贵人的枪法耍得明白吗?换朕耍才对味。
一段久远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
当年山匪抢了军粮,自己恰巧路过,骑马踏破山匪头寨时,当年的董贵人似乎正攥着匕首打算攮死那个贼匪?
要不得。此女凶险起来不由为皇后担忧。
皇后柔弱,断不可让皇后与之太过亲近!
第39章快点再快点
一方凉亭,垂悬竹纱,风漫过,蓬勃的艾香下,乾元帝冷静自持地坐定。
几丈之外
皇后眼睛盈满笑意,“你花枪跟谁学的?舞起来飒爽得很!”
董贵人浅语,“花架子功夫,是我哥哥闲时教的,不过我不如他功夫老练,耍起来只能哄外行人。”
对于方才那套花枪表演,她们彼此交流起来格外投入。
皇后:“对了,我记得你骑术也很不错。”
董贵人两眼灿灿,说娘娘竟然还记得?
皇后点头:“当然!北麓苑练习骑术,你骑着马射靶,十之五六都能上靶。”
十之五六而已,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朕当年上马杀敌,百步飞箭,抬手便能夺敌将性命!
乾元帝不好直言,免得落下王婆卖瓜的自负印象,于是眼神往童公公那儿一递。
童公公硬着头皮打断正在上演妻妾和乐的皇后与贵人,“皇后娘娘垂钓的那尾鱼还鲜活着,您看”
崔雪朝意犹未尽地暂收话兴,威严守成的陛下似乎还沉浸在恼人的政事中,眉峰蹙着,神情也很僵硬。
她怕董贵人不自在,吩咐宫人搬来新的食案,“鱼生,你吃的惯吗?”
“尚可。”
“吃不惯。”
两个声音同时回道。
董贵人自认是陛下与皇后娘娘这边阵营的,于是少些生疏,笑了笑:“嫔妾觉得生肉腥腻,只尝过一回。今日再尝尝,或许就吃惯了。”
崔雪朝说那倒不必,就近坐在董贵人对面的蒲团上,“我以前也吃不惯生食,第一次吃还呕过。后来去外埠,港埠渔船新打上来的鱼虾,不须旁的蘸料点味,薄如蝉翼的一片送入口中,吃着是甜的。”
活蹦乱跳的鲤鱼自脊背分作两份,一份片了摆在蒲叶盘上,小碟子酱汁水。另一是端炉凉水仔姜和葱白水,鱼肉滚飞白嫩,椒汁水蘸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