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一个月,崔云清心灰意冷回去了,正逢潘家前来提亲,她觉得,自己既然不能与喜爱之人相守,那就结一门对崔家和母亲有益的亲事。
半生回首,真正在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其实也就那么短短几个瞬间。
“你为何要当官?”
崔云清睁开双眼,看向那个羞愧低着头,略有沧桑的男子,一丝不苟束起的发髻上已生华发。
曲东来正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闻声而动,抬首对望,如实回道:
“我,我想配得上你。”
崔云清又问:“你若不当官,是否便不会敲响我的门了?”
曲东来不懂崔云清的意思,愣在当场,只听崔云清又说:
“你总是如此自以为是,总要等到你有能力时才敢开口,总要等到你觉得可以时才给回应,可你却从未问过我需要什么。”
曲东来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但此刻也懵了:
“那,你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无论如何我都替你取来。”
“你!”
崔云清蓦地起身,愤然离去,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的礼遇,将曲东来独自一人留在花厅患得患失。
第70章第70章你一条命换他们两条命,……
第七十章
“所以,那之后他每天下衙都过来?”
潘妤站在窗边,看着院子花圃旁的男人。
曲东来坐在小板凳上,用一把花铲给花圃中的花木松土。
一边弄还一边叮嘱耳朵和记性都不太好的老仆,往往一句话至少要说三四遍,老仆才能记得住,还不保证明天不会忘记。
不过曲东来耐性很好,一遍记不住他就说两遍,事实上,潘妤觉得他巴不得老仆们一直都记不住,这样他就更有理由时时在,天天来了。
崔云清卷着本书,歪在罗汉床上看着,闻言无奈一叹。
潘妤在窗口看了会儿,坐回崔云清身边问:“阿娘,那你究竟怎么个想法?接不接受他呀?”
崔云清淡淡的翻了一页书:
“都这把年纪了,凭的让人笑话。”
潘妤精准抓住核心词,阿娘说的是‘这把年纪了’,并非不想接受曲师爷。
“唉,曲叔真可怜。”潘妤心中有了数,说话也就有了底气。
崔云清不解:“他可怜什么?”
“唉,年轻时鞠躬尽瘁,却被主上疑心,因此断了条腿;遇见个喜欢的姑娘吧,就因为一次迟疑而晚了半步,姑娘嫁人了;好不容易等到姑娘和离,他眼巴巴的去挣了军功,却被姑娘嫌弃人老珠黄,不要他了。”
潘妤故意踩着崔云清的雷点说话,果然击溃了对方的冷静: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年轻时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没要,如今到了这把年纪,他又来招惹,军功又不是我让他去挣的,他当伙计、当掌柜那些年,我难道没让他进门吗?非得等到当了官才来,怎么着,他要是一辈子不当官,就一辈子不来敲我的门呗。”
成功将阿娘的心里话给泡了出来,潘妤总算放心了。
之前她总担心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曲师爷一把年纪二次失恋未免也太惨了,如今看来,两人都有想法,只不过阿娘心里有气,等过阵子她把心里的气撒干净了,自然就会接受曲师爷了。
而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关注和……不当电灯泡。
“这就要走?今日做了你爱吃的鱼羹。”
崔云清见潘妤起身要走,赶忙挽留。
“下回再吃吧,回宫前我还想去一趟朱雀街。”
潘妤婉拒了崔云清,离开时经过花圃,跟曲东来打了个招呼:
“曲叔,宫里也有好些花,回头我都送来,到时候要麻烦您替我照看一二。”
曲东来手上全是泥,连忙起身应答。
崔云清送走潘妤,曲东来仍在原地等她,目光交错间,尽管一句话没说,但已有情意暗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