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你走好不好?”
“我明白了,你不是想杀我,你是怨我。”
洛明瑢话像雪水浸过,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原本你最想依赖我,可我没护住丕儿,让你想同我在一处,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握住刀身,带着沈幼漓的手跟着摇晃,而后长指抚上她的手背。
“你要求我事事周全,没有瑕疵,既要搏命护得住苍生,还要看住子女安稳,可是我耗尽了力气,漓儿,我还是不能被你偏爱,不足以让你原谅那点过失……”
沈幼漓火烫一般,将刀丢在地上,甩开他的手。
“你口中的那点过失,是我们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她终于崩溃。
洛明瑢抱紧了她,把她的脸压在胸口,眸光平淡到有一丝幽微诡异:“是不是要我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你才会无论如何都舍不下我?”
终其一生,他都在嫉妒她的孩子。
沈幼漓一个激灵,挣开他的手臂。
“滚吧!一辈子别出现在我眼前!”
她转身仓皇进屋,在洛明瑢眼前关上了门。
一片薄薄的木门隔着还不够,沈幼漓甚至想带着女儿躲出去,远远跑开。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这种逃避害怕的心思,只是直觉害怕洛明瑢,怕他把手搅进她心脏里,理清那一团漆黑的情绪,怕她恨到最后,发现自己并不占理。
就连去取刀要杀他也只是沈幼漓虚张声势,想要把他吓跑。
第76章他大概是出差错了。
屋里一片寂静,新年的喜庆氛围一扫而空,凤还恩寸寸打量,把她的慌神看在眼里。
这一年,除了与江更耘演戏时,其余时候她都像座孤岛,将所有人隔绝在外,连谈论起自己的婚嫁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此刻,才算是见到了她实实在在的慌张,像个活人。
凤还恩深吸一口气,自己断不能在此刻失态。
孩子死了,他们总归无法和好,只要稳住就赢了。
“为什么要怕他?”他问。
沈幼漓面上才残存着情绪激动的薄红,目光凛冽:“洛明瑢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能活下来,我也很惊讶,不过就算活着,本该不再见的人,我何必说出来让你平添烦忧,就当他死了,不好吗?”
“好,当然好,那你能保证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可以现在就带你离开。”
偏偏她不能走。
这一年,沈幼漓一心扑在岷河坝修缮之事上,也是为了逃避去想孩子的事,为此,她翻阅了多少书简,请教了多少监作工匠和治水老吏,目下坝上已经修缮到尾声,有些精细的活计沈幼漓必须亲自盯着,她不能功亏一篑。
“我要走,可不是现在。”
说完,沈幼漓抱着女儿进了里屋,将门关上。
凤还恩看看窗外的人影,再看看紧闭的屋门,“今晚,我留下来守着你们,可好?”
屋门又突然打开,是沈幼漓僵冷无情的脸:“你先回去吧,我没事,若是可以,请把外面那人也带走,路上小心。”
凤还恩知她怨自己欺瞒她,他握紧拳头,一时竟也觉得自己可笑。
“明日我再来。”
他走出院子,将门从背后关上,看向篱笆墙外还没有离开的人。
洛明瑢见他被赶了出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凤还恩也没什么想说,二人在朝堂之上还未相见,看来他是一“活”过来,就来万春县寻人了。
是幼漓将从前的事告诉他了?
这一年来,凤还恩几次想杀他,可惜皇帝给他找的麻烦太多,也派人盯得紧,加之摘星阁地处特殊,洛明瑢部将未曾有过半分懈怠,才让他未曾得手。
洛明瑢并未质问他任何事,只是在擦身而过时,传来一句:“一年七个月,还是这个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