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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若是眼前的女子能保得这对可怜的母女平安无虞，她便是死也瞑目了。

nbsp;nbsp;nbsp;nbsp;然而——

nbsp;nbsp;nbsp;nbsp;“不能。”唐璎回望着她，眉宇间满是坦荡，“浩劫之下，我亦是局中之人，无法把控棋局的走向。”

nbsp;nbsp;nbsp;nbsp;眼见齐葛氏眸中逐渐染上绝望，她又道：“话虽如此，然兵卒亦可破局。”

nbsp;nbsp;nbsp;nbsp;她抬手拭干老媪脸上的泪，眸中扬起温暖的笑。

nbsp;nbsp;nbsp;nbsp;“纵观那些章某对抗过的贪腐之流——朱青陌、罗汇、傅君、易显、乃至齐向安，他们哪个不是身居高位的执棋者？然而短暂的光辉过后，却都次第跌入谷底，沦为一颗连兵卒都不如的废子。”

nbsp;nbsp;nbsp;nbsp;齐葛氏瞧着面前的女子，面容端肃，鹿瞳清炯，眉宇间凝结着她这一生都不曾拥有的孤勇与无畏。

nbsp;nbsp;nbsp;nbsp;“唯有胸怀朗月，坚守本心，大爱无求，才能永立于山巅，不朽不灭。”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人生，她是艳羡的。

nbsp;nbsp;nbsp;nbsp;女子对她说——

nbsp;nbsp;nbsp;nbsp;“齐夫人，某乃浮萍之身，虽无力允诺你什么，却不吝将你视作执棋者，以单薄之躯，为卒为车，力求破局。哪怕局危时，亦当身先士卒，首当其冲，竭力护住你欲保的帅。”

nbsp;nbsp;nbsp;nbsp;如此，已是极大的诚意。

nbsp;nbsp;nbsp;nbsp;深冬雪隆，罡风若刀，发泄般咆哮而过，庭院中的几棵福树皆被压弯了腰。

nbsp;nbsp;nbsp;nbsp;“外间风寒，大人还是等雪停了再走罢。”

nbsp;nbsp;nbsp;nbsp;齐葛氏往盆中新添了些银炭，微弱的火苗缓缓亮起，将四周的寒意尽数消融。

nbsp;nbsp;nbsp;nbsp;她并未看向女子，而是吩咐起一旁的丫鬟——

nbsp;nbsp;nbsp;nbsp;“春凝，茶凉了，再去斟一壶。”

nbsp;nbsp;nbsp;nbsp;丫鬟领命退下。

nbsp;nbsp;nbsp;nbsp;唐璎听言顿住脚步，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垂首倾身作揖。

nbsp;nbsp;nbsp;nbsp;“如此，章某便叨扰了。”

nbsp;nbsp;nbsp;nbsp;齐葛氏也懒得同人兜圈子，见她落了座，眸色一敛便直言道：“我与夫君成亲数十载，对其喜好、习性可谓了若指掌，然他所思所想，所谋之事却从未与我谈及，我亦不知该如何同你讲起。”

nbsp;nbsp;nbsp;nbsp;唐璎微笑鼓励，“喜好、习性也很好，夫人尽管拣您知道的说便是。”

nbsp;nbsp;nbsp;nbsp;齐葛氏颔首，思及故人，眸中划过一缕悲色，嗓音亦变得有些沙哑。

nbsp;nbsp;nbsp;nbsp;“夫君生前有一个习惯，即每月月中皆会邀请三两好友来家中小聚，然而与其说是小聚，实则更像是……秘议？”

nbsp;nbsp;nbsp;nbsp;她想了想，垂眸续道：“不知从何时起，夫君在府中专程为那些‘友人’开辟了密道，所通只有一处，即为西厢房附近的议事堂。‘友人’到访前，夫君皆会令我提前备些瓜果茶酒以作招待，然而当议事堂的玄帘垂下后，便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说到此处，她叹了一口气，苍眸中透出几分迷惘。

nbsp;nbsp;nbsp;nbsp;“夫君行事极为谨慎，说话也很小心，是以这些年来，我竟连那通道开在何处，那些‘友人’姓甚名谁，以及他们谈话的内容皆一无所知，便是杖杀仆役那日所发生的事儿，亦不过一知半解。”

nbsp;nbsp;nbsp;nbsp;齐葛氏望着西厢房的方向，眉眼微耷，思绪逐渐飘回广安二年的那个冬日。

nbsp;nbsp;nbsp;nbsp;月中那日，她如往常一般备好了瓜果茶酒，于几位“友人”到访之前送去了议事堂。

nbsp;nbsp;nbsp;nbsp;须臾，玄纱垂下，影影绰绰间似走进来两人。

nbsp;nbsp;nbsp;nbsp;她明白，是时候该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然而明白归明白，一双腿却迟迟不肯迈开，心中忧惧万分。

nbsp;nbsp;nbsp;nbsp;那些“友人”来路不明，她一早就生了警惕心，再加上不久前女婿于狱中自尽，兄长又接连暴毙，连日以来的紧张，足以令她草木皆兵。

nbsp;nbsp;nbsp;nbsp;不知哪儿来的用勇气，她作势滑倒，打翻了手中的托盘，“不慎”将酒液和瓷盏的碎片一齐溅到了其中一位宾客的脚下。

nbsp;nbsp;nbsp;nbsp;她赶紧掀开玄纱，作势道歉，一句“抱歉”尚未落音，掀帘的手便被人擒住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人力道很大，速度也很快，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瞧，便听“哗”一声响，玄纱转瞬便被他合上了。

nbsp;nbsp;nbsp;nbsp;随后夫君的声音隔着黑幔响起，暴怒中竟还透着一丝紧张——

nbsp;nbsp;nbsp;nbsp;“出去！这儿用不着你收拾！”

nbsp;nbsp;nbsp;nbsp;夫君乃平和之人，夫妻多年，齐葛氏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一面，惊惶之下便紧赶着退了出去，走前竟连托盘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