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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然而——

nbsp;nbsp;nbsp;nbsp;“任检校，你跟了我两年，这两年来，你态度认真，办事仔细，为人低调，进退有度……”

nbsp;nbsp;nbsp;nbsp;她莞尔一笑，鹿眸中泛着和煦的光，“所以我觉得，你也不会一直留在照磨所。”

nbsp;nbsp;nbsp;nbsp;任轩一凛，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形象……原来她一直都看得见…

nbsp;nbsp;nbsp;nbsp;不知是被她的笑容所染还是言语所惑，任轩耳根泛起一阵热意，脸颊僵硬，双唇微微抿紧。

nbsp;nbsp;nbsp;nbsp;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双眸微敛，瞥见唐璎腰间的流苏，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大人这穗子不错。”

nbsp;nbsp;nbsp;nbsp;唐璎卸下那根姜黄色的流苏穗子，神色间有些落寞，“友人离别时送的。”

nbsp;nbsp;nbsp;nbsp;半个月前，圣上突然宣布淑妃染疾暴毙，紧接着就追封了谥号，其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nbsp;nbsp;nbsp;nbsp;淑妃并没有死。

nbsp;nbsp;nbsp;nbsp;前几日，她去城门口送别孙寄琴，她脸颊看起来圆润了许多，不再瘦得皮包骨头，眼睛虽然仍然看不太清，整体情况却有所好转。

nbsp;nbsp;nbsp;nbsp;孙寄琴告诉唐璎，她要去月夜的老家幽州定居了，她想了解她的过去，顺便为自己寻找新的生机。

nbsp;nbsp;nbsp;nbsp;临走前，孙寄琴交给她一枚穗子，“此乃花朝的老师所赠，她一直随身佩戴，十分宝贝，她老师如今怕是还不知道她过世的消息，都没去祭奠过她。”

nbsp;nbsp;nbsp;nbsp;唐璎不解，“你是想让我将穗子交给她老师？”

nbsp;nbsp;nbsp;nbsp;孙寄琴点头，忽而有些犹豫，“可我不知那人是谁，只知他也是建安人，那穗子还是花朝老师的老师给他的，那人若见了穗子，想必能立马认出来。”

nbsp;nbsp;nbsp;nbsp;东宫时，月夜曾待她不薄，唐璎没有拒绝，“行，我替你寻人，你保重。”

nbsp;nbsp;nbsp;nbsp;孙寄琴眼眶微红，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随着马车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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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章大人您看，这是……”

nbsp;nbsp;nbsp;nbsp;思绪被拉回，唐璎见任轩持着一本卷宗，脸色有些踌躇，她顺手接过，亦有些意外。

nbsp;nbsp;nbsp;nbsp;是罗汇被处决前下发到地方官府的文书，内容均为都察院对各地方重大刑事案件的判决。

nbsp;nbsp;nbsp;nbsp;庆德年间，空印案频发，为防文书乱发而导致贪赃违枉，尚为太子的嘉宁帝提出了半印堪合制度【1】。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一来，都察院和六部等机构向地方下发文书时，需向内府领取带有编号和半印的特殊“纸张”，文书下达后，地方官员再用内府提前下发的“册”和纸张上的半印及编号相对应，若能对上便实施，对不上则驳回。

nbsp;nbsp;nbsp;nbsp;唐璎拿了两份文卷，比对起地方和内府的编号，又将两枚印记合二为一，均能对得上，且这些案卷均已在去年就由照磨所照刷完毕，并无错漏之处，然而……

nbsp;nbsp;nbsp;nbsp;任轩有些迟疑，“这……许多文书分明说的是同一件事儿，重要部分纸张上的用印也都能合得上，可……其中为何还混了些半印的纸张？”

nbsp;nbsp;nbsp;nbsp;唐璎蹙眉，这也是令她疑惑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都察院每日审理的重案要案巨甚，罗汇发往各省的文书亦是多如牛毛。凡含有重要判决信息的文书均有各地方官员的半印和回执，而那些无关紧要的叙事却只有内府的半枚印，未见地方官员的回信。

nbsp;nbsp;nbsp;nbsp;她再次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些半印之纸，其上除开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外，似乎都提到了某些地方盛产的果物，如淳安的贡桃，檀州的板栗和贡梨等。

nbsp;nbsp;nbsp;nbsp;她凝思片刻，想起罗汇的乌石荔枝，豁然开朗。

nbsp;nbsp;nbsp;nbsp;“这些半印的纸张，恐怕都是罗汇的私人送礼记录。”

nbsp;nbsp;nbsp;nbsp;任轩不解。

nbsp;nbsp;nbsp;nbsp;唐璎解释，“罗汇其人，生前便极擅笼络人心，我入都察院的头一日，他便送了我一大袋乌石荔枝。据他所说，他老家是种荔枝的，父母在漳州有一大片产田，是以我猜测，那些提及了果物的文书，看着无关紧要，实则都是他用来笼络地方官员的工具。”

nbsp;nbsp;nbsp;nbsp;任轩愕然，“您是说……”

nbsp;nbsp;nbsp;nbsp;唐璎点头，“他之所以提到那些地方盛产的果物，便是想以送荔枝为借口探寻对方的合作意向。”

nbsp;nbsp;nbsp;nbsp;当然，那些地方官员也不是傻子。接到罗汇的暗示后，有意向的便将他的纸扣留了下来，没意向的也无意得罪他，无视后直接返还便是了。

nbsp;nbsp;nbsp;nbsp;内府和照磨所审查时，即便发现有部分卷页缺印，可只要看到那些重要文书的半印还在，便不会太过在意，也只有如任轩这般负责的检校，才会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nbsp;nbsp;nbsp;nbsp;唐璎翩然一笑，“任检校，你立大功了。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她合上文卷，眸色幽寒，“当然，收几筐荔枝并不构成贪渎之罪，但我们可以循着这些半印纸，找出哪些官员扣了纸，重点追查，若有违枉贪佞者，一网打尽！”

nbsp;nbsp;nbsp;nbsp;任轩听言愣了愣，似被她面上的喜色所感，眼中亦浮起雀跃。

nbsp;nbsp;nbsp;nbsp;唐璎继续翻看罗汇早期的文卷，眉宇间泛起疑惑。

nbsp;nbsp;nbsp;nbsp;除开地方州府外，他竟还给建安几乎所有的，包括那些早已致仕的官员都去了半印纸，然而这些官员中，似乎少了一个人的名字……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