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慎独一满意道:“还行,有基本痛觉,恢复得不错。”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
nbsp;nbsp;nbsp;nbsp;他现在是连中指都竖不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席泽咽了咽口水:“以前长官总是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没多疼……”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的能力与个性席泽都是了解的,能不叫出声的疼痛都是嬉笑怒骂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基本能让他出声的痛感,想来也不会有多好受。
nbsp;nbsp;nbsp;nbsp;当席泽提及“长官”二字时,军医室突然沉默了一瞬,三人都知晓这个“长官”并非是景飞白与席泽此时的上级,而是由于二次分化,早已离开了此地的蔚起。
nbsp;nbsp;nbsp;nbsp;其实,在蔚起没有离开以前,医疗舱的常用者是他。
nbsp;nbsp;nbsp;nbsp;“如果是长官……”景飞白喃喃,“他是不是会做的更好。”
nbsp;nbsp;nbsp;nbsp;“疼了就得喊,伤了就得说,学他做什么,给我增加工作难度吗?”慎独一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再一天天的撬哑巴的嘴。”
nbsp;nbsp;nbsp;nbsp;席泽哑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nbsp;nbsp;nbsp;nbsp;他们确实不是这个意思,慎独一知道,但他其实也想不出其他方法来更好的安慰眼前的这两个人,或许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更多人,蔚起在第九星轨呆了二十一年,占据了他整个人生最年轻的大好年华,也占据了第九星轨的大部分时光。
nbsp;nbsp;nbsp;nbsp;一朝离开,不适应的人总有很多。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眼神是阵痛过后的发空,他说:“我想长官了。”
nbsp;nbsp;nbsp;nbsp;慎独一找着针管试剂:“别老想着他,想想你们自己吧,也别老把期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背着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把期望放在蔚起身上——”景飞白还想争辩几句。
nbsp;nbsp;nbsp;nbsp;“即便你们不会,别人也会。”慎独一配比着药物,透过淡粉色的试剂,观察着室内冷白的光,“只要他还存在一天,这种情况就不可能避免,只要你们需要,他就会把你们纳入自己的责任范围。”
nbsp;nbsp;nbsp;nbsp;“……好累啊。”景飞白眼神暗了下来,“这样活着好累啊。”
nbsp;nbsp;nbsp;nbsp;“我们是不是给长官添了很多麻烦?”席泽戳了戳景飞白的脸,手感有些好,又忍不住再戳了戳,然后被不耐的景飞白一巴掌打了一下手。
nbsp;nbsp;nbsp;nbsp;“麻烦?”慎独一笑了,抓住景飞白缩回来的那只手,找准静脉,驾轻就熟的扎入进去,“你们从来不是麻烦,麻烦是蔚起,是那个人本身,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不痛快,不知好歹,你们跟着瞎起哄干嘛?”
nbsp;nbsp;nbsp;nbsp;“喂。”景飞白小声抗议,“长官才不是不知好歹!”
nbsp;nbsp;nbsp;nbsp;“慎医生,我总感觉你好像对长官的意见有些大。”席泽也小声嘀咕。
nbsp;nbsp;nbsp;nbsp;“医生对每个不听医嘱的患者意见都挺大的,比如说现在。”慎独一准备拔针头了,温声道,“是不是啊?飞白。”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眨巴着眼睛,乖巧地缩着。
nbsp;nbsp;nbsp;nbsp;席泽默默往后挪了一小步,有时候,他总觉得慎独一和颜悦色的样子比蔚起安静淡漠的样子更可怕。
nbsp;nbsp;nbsp;nbsp;慎独一对他们现在的安静听话的态度相当满意,拔了针管,平静的摁上了棉签:“蔚起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很多办不到的事,只是他的能力会高出大部分人,所以解决了太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这部分人都习惯相信他了,又或者说,他们只是选择了相信利益最大化。”
nbsp;nbsp;nbsp;nbsp;“什么意思?”席泽有些发懵,“相信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主动自发的吗?”
nbsp;nbsp;nbsp;nbsp;“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只是付出了信任,就可以换得自己不能达到的回报,倘若蔚起愧对这份信任,也只可能是已经死了,他们的损失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还可以选择下一个。”慎独一放下了所有的医疗器械,“很多人说信任可贵,也许吧?反正我看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在慎独一看来,某些盲从一般的浅层信任,像是廉价又致命的病毒一样可怖。
nbsp;nbsp;nbsp;nbsp;宛如皈依者的狂热。
nbsp;nbsp;nbsp;nbsp;他继续说道:“因为被相信者要背负的责任太多,所以人类,尤其是生活在被划定于安定环境下的人类,惯于选择相信他人,即便失望也可以谴责,即便失败也可以唾骂,他们本身没有更切实的损失,这是一种更为隐晦的利益最大化。”
nbsp;nbsp;nbsp;nbsp;“……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长官的所有信息一直都是保密了。”景飞白恍惚了片刻,他其实曾经也为了蔚起一切功勋不见天日而愤愤不平过,“那长官他知道……”
nbsp;nbsp;nbsp;nbsp;慎独一:“他知道。”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不知该说什么了:“那他还……”
nbsp;nbsp;nbsp;nbsp;慎独一叹了口气:“他只不过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人类罢了。”
nbsp;nbsp;nbsp;nbsp;景飞白语塞了,也不再抗议挣扎,老老实实地躺在病榻上,席泽不声不响地帮他整理着被子,他漫无目的的想着,现在的蔚起,在做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他的思绪随之空成了一个大洞,眼底乌蒙蒙的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盏格外明亮的灯-
nbsp;nbsp;nbsp;nbsp;灯光带着医疗室刺骨的白,冰凉的洒落下来-
nbsp;nbsp;nbsp;nbsp;灯下的蔚起容色宁静,睫羽上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nbsp;nbsp;nbsp;nbsp;“蔚上校,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坐在蔚起病榻前的问询员客气的问道。
nbsp;nbsp;nbsp;nbsp;蔚起:“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