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和弥月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和朝生玩捉迷藏,那时候树林里挂满了灯冒出了第一只鬼,弥月回想起被撞落井中的过往,警惕地往那一处望去。
有花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停顿,立刻回头举起灯往那里瞧。
弥月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放在身上的一把小刀,当然也只是防身用。
如果真的有鬼跑出来,她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来得及的。
说起跑步……
这个时候弥月的脑子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
例如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她才想起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锻炼身体了。
嗯,明天就跑步!
而当光照亮那一块出声的地方时,弥月才看清那是继国岩胜手握竹刀练习。
都这么晚了……
弥月为自己临时抱佛脚的思想感到羞愧。
看她长兄,哪怕是到了晚上还是没停止练习!
“兄长,天已经很黑了。”弥月想起母亲的嘱咐借着灯光靠近了过去,“明日要早起去赴宴呢。”
“我知道。”昏暗的环境下,继国岩胜的声音比白天要更低沉,他喘着气奋力又砍了一刀下去,粗壮的木桩已经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继国岩胜停下了动作。
竹刀垂下,男孩似乎朝她笑了一下。
“这么晚了,弥月还没睡吗?”他走近一步,弥月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头发,鼻尖嗅到掌心的铁锈味的刹那,他又放下了手。
弥月却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避开长兄的伤口抓起他伤痕累累的手掌,尽管看不大清,但血腥气很浓。
“兄长难道不疼吗?”她明知故问地鼓着脸,对他这样的做法不赞同却也无话可说。
尽管这一次的目标很大可能是继国缘一,但相比于产屋敷月彦那样的长兄,继国岩胜稳重却又勤奋的性格像极了容易被忽略的老实学生。
想起有花上次说他挨打的事情,弥月仿佛都能看到他脸颊上未能完全散去的青紫。
“明天还要参加酒宴呢。”弥月拽住他完好的手指往自己的寝殿走,顺便问走在一旁的侍女,“有花,可以拿一些药过来吗?”
手指上的力道很小,和他的武士师父完全不一样的柔软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却是他没经历过的。
而他原本打算好的计划被打断,却也丝毫没挣扎地顺着弥月的力道跟着第一次去了小妹的寝殿。
和他挂着武士刀的房间不同。
小妹的房间里布置着雕花的橱柜,圆形的镜子,窗外对着一株八重樱,春日正值盛放的时候,仔细闻还能嗅到飘进来的花香。
那颗浮躁的心好像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被拉到矮桌前坐下,有花递过来干净的布擦拭着他掌心的血痕,逐渐展露出的鲜红血肉映入眼帘。
或许是一时放空,突然的刺痛感让他哼出了声。
有花立马停止了动作,弥月紧张地望了过来。
继国岩胜刚想说没事,手掌突然传来一阵酥麻。
低头看去,弥月嘟着嘴凑到他掌心吹了吹,随后扬起脸蛋问他:“还痛吗?”
和每日的练习相比,这样的疼痛可以说是不足为道。
对上弥月略显紧张的眼眸,继国岩胜试探地收拢掌心,蹙起眉头压住了口中的嘶声。
就像是听到了一道指令,弥月立马又凑过去给他吹了两下。
岩胜抿紧唇,将嘴角压下。
弥月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变化,闻到有花打开的药瓶时立刻捏住了鼻子:“这么痛的话,上药会更难受吧?”
在他握住竹刀的那一刻,和下一任家主的名号一起落下的是必须承受的痛苦。
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从一开始咬牙抑制的痛苦逐渐麻木,这是成为武士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