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所在的雅间位于五味居二楼,名为“醉棠轩”。四壁以千年沉香木为架,窗外便是栖棠城最负盛名的奇景。
悬浮于半空的海棠林正值花期,千万朵绯色海棠如云霞流转,偶有花瓣随风飘落,在穿过酒楼外围的结界时泛起粼粼灵光,恍若一场绯色的星雨。
“当真是…极美。”司少棠轻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探向窗外。一片绯红的花瓣恰好落在她掌心,那抹艳色衬得她肌肤如玉。
薛采宣瞧见她这般情态,心头蓦地一软。她初次踏足这醉棠轩时,也是这般怔怔望着花雨出神。
“少棠姐可知…我第一次见这景致时,就想起了你。”她执壶为司少棠添了盏新茶,唇角噙着浅笑。
司少棠转头看她笑道:“难不成是我的名字里带了一个棠字?”
“没错…”薛采萱侧头看到窗外有两位魔族进来五味居,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对着司少棠道:“少棠姐,真是没想到你也入了道,而且我竟看不出你的修为,眼下人魔两族纷争将起,你有没有入鉴心盟的想法?我可以亲自引荐。”
司少棠一怔,轻笑道:“啊?你这话题未免转的太快了。”她抬手拂去肩头落下的海棠花瓣,绯色映着她如玉的指尖,莫名透出几分旖旎。
薛采宣见状,心跳微乱,正欲再开口。
“砰!”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凛冽的魔气瞬间席卷雅间。
年予竹一袭玄衣立于门外,眸色森寒,唇角勾着一抹冷笑:“怎么?现在鉴心盟策反,都策反到我炉鼎这来了?”她缓步踏入,每一步都在施加威压,逼得薛采宣不得不绷直脊背。
司少棠一怔,眸中透着欣喜:“你怎么来了?”
年予竹垂眸扫她一眼,坐下后状似亲昵的扣住司少棠的手腕:“本座若不来,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薛采宣强压下心悸,不动声色按住剑柄:“魔尊说笑了,少棠姐本就是修道之人,何来‘炉鼎’一说?”
年予竹挑眉:“薛仙子这般笃定?不如你亲口问问你的少棠姐,究竟是不是自愿做本座的炉鼎?”
司少棠自她一进来就盯着不放,见年予竹面色不虞,老实答道:“是。”
“你!”薛采宣猛地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年予竹咽喉,“定然是你用邪术操控了少棠姐!”她声音发颤:“你手上沾满人族鲜血,少棠姐最是嫉恶如仇,定是你逼迫她的!”
屋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年予竹冷冷瞥了她一眼,眼看两人下一瞬就要打起来。
司少棠赶忙起身阻拦:“采萱,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确实是心悦魔尊,更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是我自愿做她炉鼎的。你坐下来好好说,这个中有许多事情你不了解。”
薛采萱本欲和司少棠离开此地,再换个地方,可她见司少棠这般说,一时又没了底气,怕司少棠不会跟她离开,只得愤愤地收剑坐下。
年予竹冷眼旁观,见薛采萱偃旗息鼓,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本可以当场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正道修士,但司少棠方才的维护让她心情稍霁,便也懒得计较,只一挥袖,撤去了笼罩雅间的威压。
司少棠察觉到气氛稍缓,暗自松了口气。她抬手轻拂衣袖,雅间门外的禁制无声解除,几名侍女端着精致的灵膳鱼贯而入。
“五味居的雪霞羹最是养神,少棠姐你快尝尝。”薛采萱执起玉勺,正要为司少棠盛汤。
年予竹却忽然伸手扣住司少棠的手腕冷声道:“还不快过来服侍我用餐?”
司少棠呆了一瞬,还不知道该怎么个服侍法,年予竹伸手一拽,她便离了座位落到了年予竹的怀里去了。
司少棠不知她这闹得是哪一出,瞬间羞赧不已,挣扎着要起身,却在此时,一道带着威胁的传音直入灵台:“不许动。你敢走,就别再回城主府。”
司少棠浑身一僵。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人胸腔的震动,年予竹的心跳竟比平时快了几分。
“喂我。”年予竹突然开口,温热的气息拂过司少棠耳垂。
司少棠咬了咬下唇,抬眸略带歉意地望了薛采萱一眼。对面少女的脸色已经煞白,握着筷子的指节都泛了青。
她拿起竹筷夹起一片薄薄鱼片送到年予竹的身前。
“张嘴。”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
年予竹红唇微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却挑衅般地看向薛采萱,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味道不错。”年予竹意有所指地说道,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司少棠垂落的一缕青丝,“不过,本座更想吃你亲手做的。”
薛采萱的眼眶已经泛红,手中的玉箸“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道了声:“少棠姐,我先回去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司少棠下意识想要起身挽留,却被腰间骤然收紧的手臂禁锢得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薛采萱踉跄离去的背影。
待房门重重合上,司少棠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颊发烫。她轻轻挣了挣想要起身,却被年予竹更用力地按回怀中。
“就坐在这吧。”年予竹的声音忽然软了几分,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别扭。
司少棠疑惑地低头,正对上年予竹闪烁的目光。那双平日里凌厉的凤眸此刻竟带着几分躲闪,长睫轻颤着在她视线里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