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往左右看去,见茶摊的客人都不敢看她,又跟老汉搭话:“您在这处摆了二十多年的摊,可曾见过一名女子来过这里?这女子长得极为好看,喜穿白衣,待人和善就是不太爱说话。”
司少棠心跳如雷,她不信师姐这么多年不会来看她,就算是以为自己死了,也会祭拜一下的吧。
摊主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每天迎来送往的,像您说的这种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在他眼里个个修仙的姑娘皮肤都跟刚剥了壳是的,就没有不漂亮那一说。
“那有没有身边带着个雪豹的姑娘来过此处呢?”司少棠不死心又问道。
摊主眼睛一亮,总算是问到他了:“在我刚支起摊的那几年倒是真有一个仙子带着个雪豹。那豹子通体雪白,凶得很,除了那姑娘谁也不让近身。
每年霜降前后,总有过来待上几日。有时还会去业火里走上几天,这仙子法术高强,前几年还会受伤,被业火烧得肌肤惨不忍睹。后些年许是道行增长了,一去去个好些天,出来时也什么事都没有。”
司少棠先是心中一喜,此人定然是师姐,又听她进到业火中受伤,心口一阵刺痛。
几枚极品灵石砸在桌上,泛着幽蓝寒光的凛狱已悬于半空。司少棠纵身跃上剑身,死死盯着中州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师姐,你等我。
这次换我来找你。
***
中州栖棠城。
司少棠收刀立于城门前,望着青石城墙上新刻的“栖棠”二字,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凛狱。半月前她从渡仙门启程时,怎么也没想到传送阵竟能这般快就抵达中州,若放在六十年前,这段路程少说也要走上三年。
目光扫过城门处井然有序的队列。往来修士中,竟有不少是灵根微末的平民子弟,腰间挂着统一的学院玉牌。这光景,与记忆中那个将凡人视若草芥的修真界截然不同。
“这位前辈是第一次来栖棠城吧?”守城的年轻修士恭敬行礼,“魔尊大人新颁的律令,入城需缴纳下品灵石三块……”
正待取出灵石,天际忽有破空之声传来。
一道绯色流光倏然而至,稳稳落在司少棠三步之外。来人一袭绛纱锦袍,腰间悬着鎏金令牌,面若三月桃花,眼角却凝着寒霜。
“姓名,来历。”红唇轻启,上下打量着司少棠的长相。
“拜见年尊者!”守城修士慌忙行礼,声音都变了调。偷眼瞥了瞥司少棠,终究是缩着脖子退到十丈开外。
司少棠不慌不忙地将灵石收回袖中,抬眼与来人对视。这位“年尊者”身上的气息明显是位魔族,又与师姐同姓,说不定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问你话呢。”见司少棠不答年语夕突然欺近一步,“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司少棠,北洲人世。”
年语夕:“在这栖棠城中可有亲族朋友?”
司少棠摇了摇头。
“这样吧,”年语夕突然展颜一笑,“你来我府中当个…嗯…丫鬟,月俸五百中品灵石。”见对方蹙眉,她又补充道:“莫要不识好歹,以你这金丹期的微末修为…若不是你与我表姐那位故人有七分神似…”
司少棠心头一跳:“敢问令表姐是?”
“放肆!我表姐乃当世魔尊,名讳岂是你能打听的?”她冷哼一声;“到底应是不应?”
“自然应允,五百灵石都够在小型宗门当客卿了。”司少棠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想来那魔尊不会是师姐。
她将合体期的修为压制得滴水不漏,心知这或许是接近师姐的一次机会。
才入年府,司少棠就被安排夜里去宴会上倒酒。
年语夕站在她面前,眸光微动,细细打量着她,半晌才轻笑道:“先前倒是我眼拙了,这哪是三分相似?分明有七分。今日你便坐我身侧,专司斟酒。”
司少棠垂眸应是。
夜风微凉,她站在庭院中,抬眸望向满天星辰。栖棠城的繁华尚未得见,人却已入了这府中。心中思忖: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见到师姐,要是宴请的宾客中有她就好了……
宴席还未开始,回廊上年语夕抱着年琼翠的手臂直笑:“娘,今天我可是给表姐备了一份大礼!”
年琼翠蹙眉骂道:“胡闹!魔尊面前岂容你放肆?若再像上次那般……”
“这次不一样!上次那人也就两分像,被赶出来也正常,今日这个我约莫得有七分像,保准让表姐欢喜。”年语夕狡黠地眨眨眼,珊瑚珠钗随动作轻晃,说罢提着裙裾往殿内跑去,绣着暗纹的披帛在夜风中翻飞。
留年琼翠在后面摇了摇头:“整日不务正业,死就是死了,再像她也未必喜欢。更别提成为魔尊前,宴清早就封了她在渡仙门的记忆。”
门口,一名身着玄袍的女子迈入府内,此人眼尾微翘冰肌胜雪却透着森然寒意,周身不见一丝魔气。
“拜见魔尊。”两名守门修士见状忙低头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