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心里有人,但情爱可不能当饭吃。”
“现在世道艰难,女子在外行走谋生不易,穷人典妻的不在少数,虽说您是妾室,但按照大人品性,是决计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温幸妤泪流不止,闻言不作解释,亦不反驳。
人各有命,她只想把观澜哥的骨灰好生送回同州安葬,然后寻个制香的活计谋生,并不愿被困在深宅大院。
想想当年国公府的那些妾室,她只觉得齿冷。
面上是主子,却能被主母随意打骂。有些佛口蛇心的,弄些看不见的伤口在身上,这些妾也有口难言,只得受着。
更遑论生了孩子,也不能叫自己娘。而这些妾为了孩子,只得更加小心的侍奉主母,期盼能让女儿嫁得好,让儿子能谋个好前程。
再鲜妍娇艳的花,到最后也零落成这宅院里死气沉沉的泥尘。
荣华富贵对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她只求能平淡安定的生活。
她绝不要成笼中雀。
但这话没法跟芳澜说,她擦干眼泪,扯出个笑,回道:“你说得有理,是我自己钻了死胡同。”
芳澜闻言欣慰道:“您能想开就好。”
说着,她站起身道:“奴婢打水伺候您净面罢?”
温幸妤点头道谢,净面后就去了内间歇息。
*
碧空如洗,积雪半化,路旁树枝被洇出湿痕。
祝无执出了院门,阴着脸往主院走。
亲卫李游脚步匆匆追来,气都没喘匀就道:“主子,宫里传信来,说陛下今日闹得厉害,不肯念书写字。”
祝无执脚步不停,淡声道:“知道了。”
李游挠了挠头,见主子面色阴沉,立马反应过来估摸着又跟那位起了争执。
他不敢乱说话,只道:“大人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去喝两杯?俗话说一醉解千愁。”
祝无执停了脚步,斥道:“谁说我心情不好?谁要解愁?!”
李游性子不如曹颂精明,闻言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我要解愁,我要解愁……主子莫恼。”
祝无执瞥了他一眼,冷着脸进了主院书房,把博古架上、矮柜、高柜里的匣子翻了底朝天,最后找出来页泛黄的纸张。
李游探头探脑好奇道:“主子是在找什么?”
祝无执冷笑一声:“婚书。”
“她跟陆观澜的婚书。”
李游立马噤声,不敢说话了。
祝无执扫过婚书上的两个名字,只觉得刺眼至极。
他大步往前院走,穿过垂花门后,朝旁边的小厮道:“去备马。”
李游道:“主子打算进宫了?”
祝无执道:“不,去官府。”
他要亲手把这婚书消了,让她彻彻底底和陆观澜断了关系。
随从把马牵过来,祝无执翻身上马,扬鞭去了官府。
府衙的人一看摄政王莅临,登时吓得不轻。
祝无执冷着脸把婚书拍到主簿跟前,沉声道:“把这婚书消了。”
主簿点头哈腰称是,把婚书展开一看,上头官印名籍俱全,写着“陆观澜”“温幸妤”两个姓名。
他面色一惊,偷偷瞧了一眼摄政王,见对方神色阴鸷,赶忙收了视线。
如果没记错…摄政王恢复身份前,借的正是陆观澜此人的身份。
那这上面的温姓娘子,想必就是传闻里那个身份低微的农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