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澜等人点头称是,扶着温幸妤上了马车,离开独乐冈。
慈云庵坐落于不远处青螺山麓,山道蜿蜒,林木葱郁。
温幸妤到了庵堂,焚香拜佛后又去听玄明师太讲经,一听就是一个多时辰。
听完经,温幸妤又在慈云庵转悠赏景,用以拖延时辰。亲卫仆妇紧随其后,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处角落。
转了一会,她似是有些倦了,对扫地的老尼合十道:“老师父,此间清幽,我欲往庵后听松台静坐片刻,观山景以涤尘心,不知可否?”
她语气虔诚,又指着亲卫等人:“有家仆在侧,绝不扰庵内师父清修。”
老尼见其气度不凡,仆从众多,知其非富即贵,不敢怠慢,忙道:“施主请便。听松台景致甚佳,只是山路略陡,请小心脚下。”
温幸妤道了谢,便在亲卫仆妇簇拥下,缓步向庵后行去。
听松台乃山崖边一块天然巨石平台,视野开阔,松涛阵阵。
行至平台边缘,温幸妤凭栏远眺,山风拂起她素色衣裙,飘飘欲仙。
明处暗处的亲卫紧盯着,生怕温幸妤使计逃跑。
温幸妤观山野广阔,松海浩渺,仿佛已经看到通往自由的路。她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松,一股巨大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期盼涌上心头。
望着林间小径,心底升起渴望。
那路是通向哪里呢?是更深的山,还是下山的路。
栏杆阻挡她的脚步,但她的心和魂魄,早已随着山风飘向青山叠嶂。
她好想,好想就这么离开。
可惜不行,现在还逃不掉。
理智拉扯回离魂,失落怆然在她的心中沉静。
温幸妤就这么站着、望着,神色寂寥,眸光悠远。
芳澜和静月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等着,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暮色四合,夕阳于松针上渡了金芒,静月才忍不住起身提醒。
“夫人,天色不早,咱们该回了。”
温幸妤回过神,算着时辰差不多,薛见春应当已得手,遂轻轻点头:“好,回罢。”
言辞间,似夹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芳澜和静月此刻似乎明白了几分,夫人为何不愿留在大人身边。
天地广阔,人世繁华,夫人却只有四方天空。等大人娶妻,夫人身为外室…将来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可谁人日子好过呢?她们这些签了死契的奴婢,说不定哪天惹了主子不快,就命丧黄泉。像明夏那样。
人各有命,谁也不配说谁的选择是对是错。
温幸妤不知她人所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离开慈云庵,坐马车回城。
回到汴京城,天色彻底暗了,疏星和明月刺破浓稠暮色,透出几点光亮。
进城没几步,忽有人拦马车,她掀开帘子一看,正是薛见春。
亲卫仆从神色戒备,薛见春恍若未觉,神色惊喜:
“哎呀,还好遇见你了,我今日去城外登高,回城时马车坏了,走了小半时辰才到城内。”
“可累死我了,妤娘你不介意送我一程吧?我家太远,实在是走不动了。”
温幸妤朝她伸手,笑道:“当然可以,快上车。”
薛见春跳上马车,温幸妤放下车帘,给她倒了杯茶,推至跟前,做口型道:“成了吗?”
薛见春点头,凑近温幸妤,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出了点意外,李明远今日破天荒没出门,东西我没拿回去。”
温幸妤登时紧张起来,悄声道:“放在何处了?”
薛见春道:“我寻地方的时候,碰到沈大人,他说你与他青梅竹马,可以暂放在他府中。”
温幸妤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