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执慢条斯理用饭,瞥了眼她,用公筷夹了片莲花鸭到她碗中,淡笑道:“这几日都去哪了?”
温幸妤看着碗里的一片鸭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乍一听他问话,心口骤缩了下。
她垂下眼,随口道:“还记得老太君身边的香雪吗?我同她关系很好。”
“这段日子闷在家中无趣,便去寻她说话逛街。”
祝无执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竭力维持平静神态,垂首用饭,就听得他又道:“现在出去转转也好,等日后搬回国公府,你就不好再和这些贩夫走卒接触了。”
温幸妤一愣:“为何不可?”
祝无执笑道:“你们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多接触。”
温幸妤听明白了。这是说她未来是他的妾,若是再跟贩夫走卒接触,那便是丢他的脸。
做妾就比商贩高贵吗?都是苦命人罢了。
她有心反驳。却在对上他那双矜傲的眼睛时,又咽下了话头。
有什么可和他争论的呢?反正快要离开了,不能惹得他不快。
“我只是太无聊了。”
“日后回到国公府,我不会再和她联络。”
闻言,祝无执捏着羹勺的手一顿,眼中登时闪过欣喜。
“你方才的意思……是日后会和我搬回国公府?”
听到他的问话,温幸妤眼睫微颤,她敛下紧张的心绪,将碗里的那片鸭肉吃了,又喝了口茶,才姗姗抬眼,露出个赧然的笑:“应该…会的。”
祝无执紧紧盯着她的脸,见她双颊飞霞,羞赧若灿灿桃花,一张冷傲俊美的脸霎时笑开了,恰似冰雪消融,春风拂柳。
他忽略“应该”两字,满心都是她想通了,愿意同他在一起。他一个劲儿瞧她的脸,笑盈盈的,竟一时忘了吃饭。
温幸妤被盯得不自在,她捏着瓷勺的手微微收紧,小声道:“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祝无执颔首笑道:“好,好。”
“你身子弱,要多吃些。”
温幸妤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安静吃饭,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她撒了谎……她不愿意留下。
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罢了。
*
五月十八,天刚蒙蒙亮,温幸妤就起来了。
祝无执穿好绿袍朝服,正欲出门上朝,就见温幸妤穿了件窄袖上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笑问道:“又去找香雪?”
温幸妤心中微凛,一面往头上戴帷帽,一面维持平和,柔声回道:“香雪想去崇夏寺求子,我陪她一起。”
闻言,祝无执倒也没说什么,温声道:“坐马车去吧,城东郊外鱼龙混杂,不大安全。”
温幸妤一听这哪行,有人跟着岂不是要发现她做什么了。
她不好直接拒绝,怕被怀疑,最后吞吐道:“事关求子,有男人跟着,怕是不大好。”
祝无执瞥了她一眼:“那就让静月和瓶儿跟着。”
温幸妤不好再推拒,点头应下。
祝无执见她听话,面色稍霁,温声道:“早些回来。”
温幸妤轻轻嗯了一声,目送他走出院门,便带着静月和瓶儿出门,去和香雪会面。
到了城东门口,温幸妤和香雪对视一眼,又无声错开视线。
温幸妤前些日子就告诉香雪,说她有个恩人,埋葬在石水村的桃溪山上,遗愿是能落叶归根,她想趁这次离开,帮恩人了却遗愿。